所有的期待瞬间被浇灭,只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凉。</p>
万念俱灰,大抵是现在这样吧。</p>
我拿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来。</p>
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p>
他去了哪里,不言而喻。</p>
明明和他说过,没有下一次了。</p>
所以,这是他已经做出选择了。</p>
不是吗。</p>
成年人,没有谁是不懂取舍,不懂权衡利弊的。</p>
我是他反复衡量后,被放弃的那一个。</p>
我下意识伸手抚摸上肚子,突然开始想,真的该留下这个孩子吗。</p>
一旦留下,我和他之间哪怕想断,也很难彻底断干净了。</p>
孩子的抚养权,就是很大的问题。</p>
那头,他叫了我一声,“陌笙?”</p>
“嗯。”</p>
没再多说什么,或者说,此时此刻,我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和他说。</p>
吃完早饭,我自己驱车前往医院。</p>
叫他陪着,是想给他惊喜。</p>
折腾刘婶算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已经大着肚子行动不便了。</p>
许是心思太过烦乱,有车毫无征兆超到我前面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p>
砰的一声撞了上去。</p>
再回过神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凭着本能用仅剩的力气,给傅闻轩拨打电话。</p>
和他结婚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了他。</p>
——傅闻轩是我的丈夫了。</p>
这足够我开心很久很久,迫不及待想做些什么,来彰显我和他的关系。</p>
可是想了很久,竟然只能是设置紧急联系人。</p>
并且,他还不知情。</p>
一个人的狂欢罢了。</p>
就如同现在,电话响了很久很久。</p>
都无人接听。</p>
肚子也跟着疼了起来,想到孩子,剧烈的恐惧攫住了我。</p>
傅闻轩,你接电话啊!</p>
终于,他接了。</p>
但是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傅衿安嗓音轻柔道:“陌笙,有什么事?闻轩不是说了,他今天没空理你吗?”</p>
她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子又快又狠地扎在我的心窝上,鲜血淋漓。</p>
呼吸都被堵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p>
我从没想过,长达多年的爱。</p>
也会在某一个瞬间,染上恨。</p>
力气好似被恨意掏空,眼前蓦地一黑,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p>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一片雪白。</p>
药水顺着输液管,蔓延进体内,手背一片凉意。</p>
昏迷前的记忆涌进脑海,我下意识伸手摸上肚子,还在隐隐作痛。</p>
我的孩子......</p>
思及此,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猛地坐起来,要下床去找医生。</p>
“阮阮!”</p>
病房门突然打开,看见我的动作,江莱立马跑了进来,把我摁住,心急如焚道:“别乱动,针还没打完,你手不想要了?”</p>
我本来是不爱哭的性格,但想到孩子压根不受控制,一抬头,迎上江莱关切的眼神,眼泪滚了满脸。</p>
“江莱,我,我的孩子......”</p>
我后悔了。</p>
想到出门前,我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就无比内疚。</p>
是我的孩子啊。</p>
他肯定在天上选了好久,才选我做他的妈妈。</p>
我却在想着要不要留下他。</p>
江莱细细擦掉我的眼泪,抱住我,是在旁人面前从未有过的好脾气,“哭什么?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很乖,也很顽强。”</p>
“真的?”</p>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护士。”江莱说。</p>
护士刚才是和她一起进来的,无奈笑道:“别只惦记孩子,你自己撞到了头部,额头划伤的地方倒是帮你包扎了,但因为怀孕就暂时没给你拍CT,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的厉害吗?”</p>
“还好......”我晃了晃脑袋,只是稍微有些晕。</p>
“那就行,输完液就可以先回家观察了,有不舒服再及时来医院。”</p>
护士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安心,孩子发育得很不错,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孩子最大的爱护。”</p>
话落,便出去了。</p>
闻言,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抱着江莱低声呜咽。</p>
像要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与不甘。</p>
良久,待我情绪慢慢平静,江莱才松开我,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我旁边。</p>
一脸的心有余悸,“你真的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今天不是要带傅闻轩去墓园吗,怎么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傅闻轩呢?</p>
要不是医院联系紧急联系人的时候,我正好打电话给你,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出任何事都没人知道!!</p>
我看了行车记录仪,以你的反应速度分明是来得及避开那辆车的,可是你没有。你当时在想什么啊?差点害死你自己,知不知道?”</p>
江莱越说越气急,眼睛都通红,说到最后,别开脸抹了把眼角,显然是后怕极了。</p>
我想让她别生气,想让她别害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p>
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只剩语气极淡的一句,“莱莱,我想清楚了。”</p>
江莱看向我,“什么?”</p>
“我要离婚。”</p>
我吐出一口浊气,突然感受到这半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我不要傅闻轩了。”</p>
江莱诧异地盯着我,好半天,才开口:“真想清楚了?”</p>
“嗯。”</p>
七年了。</p>
几顿饭,我真情实感地喜欢了他七年。</p>
他却连情绪都没有为我波动过。</p>
说出来可笑,看见他一次次对傅衿安动怒,我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羡慕。</p>
还挺可悲的。</p>
我也深深刻刻地知道,他永远会为傅衿安而牵动心绪。</p>
今天我不想清楚,来日想清楚的就是他。</p>
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那么难堪。</p>
江莱突然挑眉,“真是福祸相依啊,撞个车把恋爱脑撞没了,早知道早让你撞了。”</p>
“......”</p>
“孩子呢,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吗?”江莱替我盘算起离婚的事。</p>
“不知道。”</p>
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语气艰涩,“本来,打算今天告诉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