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来府上八卦的顾春梅推出去,还威胁她说,再打探我的夫妻生活,就让她脸上起疹子,无颜面对夫君。</p>
好消息是她总算消停了。</p>
坏消息是许逢君也听见了。</p>
他放下手里的古董,朝我笑笑:「原来,我的名声已经变成这样了啊。」</p>
我端着好女人的人设:「夫君不要管他们怎么说。」</p>
他低下头继续捯饬那个铜镜,声音却低下去:「夫人倒是想得开。许某却觉得亏了。」</p>
我装傻:「亏啥?」</p>
他吐出一口气,抬眼的动作像极了从睡梦中醒来的猛兽:「京城都觉得我……如狼似虎。可实际上,我清清白白,这可不是冤枉了我?」</p>
我半个人都已经卡在窗框上,差临门一脚就逃走了,却还是被他拦腰抱了回去:「夫人就没有一点好奇?」</p>
所以说啊,结婚就是这点不好。整天要和突然出现的夫君打拉扯,劳心伤神!</p>
我只能贯彻装傻方针,一问三不知:「好奇啥?」</p>
隔着衣服,许逢君的心跳有力地传来:</p>
「夫人要不要亲自试试?看看许某是否,真的有传言那般厉害。」</p>
试个屁。</p>
我揉着腰出门时,刚好碰上了来给我送谍报的顾春梅。</p>
她的杏仁眼像是要把我盯出洞来。</p>
「我信了。」她说,「好好休息。遭不住的话就发挥你的特长。」</p>
我:?</p>
「阿青,你是有福之人。」她拍拍肩膀,甩给我一个「我懂你」的表情。</p>
呵,只可惜这个福气没法让给别人。</p>
后面几天,我都躲在暗室里。也没有捯饬什么正经毒药,反而研制了好几种镇静剂,打算扔进许逢君果盘里。</p>
许逢君不爱吃什么大鱼大肉,独爱吃水果。每天后厨都要给他片一盘果盘送过来,不好看的,他还不一定吃。</p>
这个有一定风险的决定还没来得及落实,我该出任务的日子就到了。</p>
当晚,我吃了个烧饼就打算出发。结果偏偏在前门遇上打猎回来的许逢君。</p>
他摇晃着手里的梅花鹿,说要和我吃鹿肉。</p>
「为夫亲手搞来的食材,夫人赏个脸吧。」他抱着我一顿乞求。</p>
我想到他京城废物的身份,意识到许逢君是在和我邀功呢。</p>
哎,表面再怎么装的不在乎,心里肯定还是会受伤吧。许逢君也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啊。</p>
不过没关系,别人都瞧不起他,唯独我不会。</p>
我可是贤妻!我会支持他,给他信心!</p>
再者,下毒的任务可以宽限两三天,还有回旋余地。</p>
我留下来,和许逢君一起吃了大半条鹿腿。</p>
不愧是享福享习惯了的人,许逢君很会吃。</p>
一部分碳烤了,一部分打算白灼了蘸酱,一部分拿过去风干,还有一部分拿出加葱和干辣椒爆炒。我看他分肉的手挥舞出残影,心想这个人也并非一无是处。</p>
这一桌的菜色称得上是五光十色,我看花了眼,惊讶到不行。</p>
「青青喜欢吗?」</p>
上桌后,许逢君拿出一坛藏了三五年的桃花酿,给我斟满。</p>
「当然喜欢,最喜欢了。」我说:「夫君亲自准备的,满汉全席都比不上。要我说,此时此刻,我比皇帝还有服气。」</p>
他笑了:「青青总是这么褒奖我。」</p>
「是啊是啊。夫君值得。」</p>
我继续拍马屁,悄悄掏出一丸醒酒药,趁许逢君转身时,含在舌下。</p>
桃花酿很甜,我和许逢君都喝得很上头,两个人干掉了一整坛。</p>
他端来烛台,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我的脸颊。</p>
「夫人,你醉了。」</p>
开玩笑,我可是京城第一毒师,这点程度就想喝趴我?许逢君眼力真真不行。</p>
我娇笑着拂去他的手:「夫君,你也醉了。」</p>
他凑过来,轻轻舔掉我唇角的酒渍:「也许,我没醉呢?」</p>
啧,这反应,他绝对醉了。</p>
我往后挪了挪,叫侍女进来伺候许逢君睡觉。</p>
喝醉了就好办了,趁他不省人事,我还是可以去把任务做了,了却一桩心事。</p>
可惜。酒能成事也能坏事——许逢君好像有些太醉了。</p>
他赶走侍女,抓着我的袖子:「青青,老婆,我不要别人。」</p>
本就淡淡的眉眼被陈酿染上了几分暧昧,显得尤为脆弱,像个扒着裤腿的小猫小狗。</p>
我无动于衷,捏着毒药的手微微出汗。</p>
眼前这个人,我若是再熟悉一些就好了。</p>
至少,能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醉。</p>
若是他完全醉了,那现在是杀死这个身边定时炸弹的绝好机会,做个永远不会担心身份暴露的寡妇;</p>
可——若是他没醉呢?</p>
这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应该很擅长装醉,然后借着醉意使坏吧?</p>
皇后娘娘也曾教我我们,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p>
他若是在装,我就是把自己暴露了个彻底。</p>
这么转念一想,杀心又下去了。</p>
许逢君虽然烦了点,但并没有威胁到我多少。毕竟他只是个没有威胁的废物,长得也好看。不如陪他装一辈子傻,就当做是一个会说话的花瓶得了。</p>
捏着毒药的手指终究是松开了,我上前稳住许逢君:「那我伺候你睡了吧。」</p>
反正等他睡去,整个京城的夜晚都会是我的,也不差这一时。</p>
「青青,你真好。」</p>
许逢君像个八爪鱼一样吊在我身上:「我要洗了澡再睡。身上有酒气,不洗会臭的。」</p>
天哪,这到底是二十岁的公子哥,还是六岁的男宝啊?</p>
只能怨我自己,点穴学得不精,让这废物还搁这叫唤不停。</p>
作为毒师,我深知硬碰硬是纯粹找死。</p>
所以我隐忍了。</p>
下人准备好洗澡水后,我往里面丢了一整瓶新配好的花眠水,开始给许逢君脱衣服。</p>
一整瓶,加进热水里,那功效起的不要太快。</p>
我敢拿自己的名声担保:就是大象来了也得睡过去。</p>
为了掩盖花眠水的香气,我找来一盆新鲜花瓣倒进澡盆里。</p>
许逢君默默看着我忙前忙后。却在最后环节,一个反手抓住了我宽衣解带的爪子:「青青,你在勾引我吗?」</p>
?</p>
「没有啦。夫君不要想多。」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他的外衣剥下,递给侍女找架子挂上。</p>
只要把他推进去就是胜利!</p>
许逢君也感觉到我在着急,抓我抓得更紧了:「你脸都红了,动作还……」</p>
他喉结滚动了下,用词犀利:「这么猴急。」</p>
我感觉怒气直冲天灵盖,默念着不能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好歹把他的白色内衫也扒掉了。</p>
可是为什么,我的腰带也松了?</p>
许逢君抬起手,抽走了我镶金丝的滚边腰带,安抚地拍拍我,像是在哄孩子:「夫人不急不急。我许某整个人都是你的。」</p>
失去了腰带的固定,我的衣襟毫不客气地散开,衬裙也隐隐有要掉下去的趋势,肩上的衣袖也被许逢君耐心地褪下,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水雾中。</p>
这可真是……腹背受敌。</p>
事已至此,我能挣扎的余地不多了。</p>
「你先进去。」我推搡许逢君。</p>
「夫人先。」他推推我。</p>
我挽着布料,满心担忧身上用毒留下的疤痕不要被他看见:「还是夫君先吧,我伺候你。」</p>
许逢君看我的眼神暗了暗:「那就一起吧。」</p>
眼见着他要起疑,我只能接受这最后的让步,和他一起进了浴桶,一人在头,一人在尾。</p>
花眠水是新研究出来的安眠药,解药暂时还没常备。</p>
我心一横,欻(chua)啦踏进水里:许逢君的毒抗性总不会强过我吧!</p>
只要……坚持住……</p>
比他更晚睡过去……就可以……脱身……</p>
花眠水香味很重。我被脂粉味萦绕住脑海,逐渐失去思考的力气。</p>
临睡去之前,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p>
不愧是我,药劲儿真的可以。</p>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p>
许逢君侧着躺在我身旁,手指在我脸上描摹,笑容灿烂,似是发自肺腑:</p>
「夫人果真醉了,不知昨晚睡得可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