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人头被从河里捞起来本身就是件会引起轰动的事，更何况，我的头是在湄河里捞出来的。</p>

    林文山的助理忙完赶过来，着急忙慌地给他看网上的新闻报道。</p>

    都是我的消息。</p>

    「本月 2 月 1 日，警方于本市的湄河里打捞出一颗头颅，初步认定为跨境电诈集团的头头白常的情人，市民如有发现其他尸体残骸，请立即联系当地警方……」</p>

    评论区里网民们对我骂声一片。</p>

    「电诈犯都该死，害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女人也该死！」</p>

    「这个女人真贱，她就是去做鸡我都会为她默哀三秒钟，她却非要去给电诈犯当玩物！死有余辜！」</p>

    「什么情人，她肯定也是电诈集团的内部人员啊！肯定也参与了电信诈骗，都不知道害多少人家破人亡了！不然为什么会当情人？」</p>

    「新闻都爆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扒出她的全部信息！」</p>

    「求快点扒，我要去他家里刷漆！」</p>

    「附议！」</p>

    「+1」</p>

    ……</p>

    林文山修长的手指在助理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我靠在他身边，也跟着把那些评论看了好几遍，脑袋开始嗡嗡作痛。</p>

    原来死后，被网友诅咒毒骂，也是能感受得到的啊。</p>

    太难受了，太困了。</p>

    我忍不住在林文山的身旁，靠着墙坐下。</p>

    昏昏欲睡时，我听见了他轻轻唤了一声我的小名。</p>

    「音音～」</p>

    这声音音听得我灵魂感觉暖暖的，也终于忍不住沉睡过去。</p>

    也不知我睡了多久，江巡和先前的女警又过来了。</p>

    他们的脚步声把我吵醒了。</p>

    这回，他们带来了我新的尸体。</p>

    我很好奇，这回又是我身体的哪一部分呢？</p>

    林文山戴上手套和口罩，把裹尸袋拉开后，只看到了我的两条手臂和一双腿。</p>

    手臂上的皮肉与塑料管粘合在一起，已经无法分开。</p>

    我的两只手掌在塑料管口的另一端，修长的手指末端，指甲全部缺失。</p>

    林文山拿起我的手臂，扫到了我用笔写在无名指指缝里的英文字母：「LJ」。</p>

    他抬头看着江巡。</p>

    江巡不自然地握紧了手。</p>

    我困惑地靠近他的手看，分明看到他无名指上也用笔写了同样的英文字母。</p>

    这不就是小屁孩玩的幼稚游戏吗？</p>

    可我和他为什么……</p>

    我仰着头看他，这个角度，好熟悉啊。</p>

    我是否也曾这样，无数次地看着他？</p>

    可我不是电诈集团头目的情人吗？他是刑侦大队队长，我怎么可能会和他这样？</p>

    「没想到她和白常厮混在一起 8 年，还是没改掉这个习惯。」林文山把我的手臂放下后，轻叹一口气。</p>

    江巡却松开了手，轻描淡写地接了话：「大概是为了膈应我吧。林医生，继续检查看看，她的尸体上有没有可能藏了情报。」</p>

    林文山没应他。</p>

    默默检查起我的两条腿来。</p>

    两条腿的情况比我的面部更严重些，不像是烧伤，更像是被尖嘴动物啃咬过后的样子。</p>

    「应该是老鼠。」林文山推断。</p>

    江巡身体顿时怔住。</p>

    林文山没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是继续检验着双臂和双腿的身份与我的头颅是否确定是同一个人。</p>

    「都是她。」他最后的结论如此。</p>

    江巡背过身去，双肩止不住地颤抖。</p>

    「白常是有多恨她啊！她明明最怕老鼠了……」</p>

    他是在哭吗？</p>

    我莫名有点悲伤。</p>

    刚凑近他的身后，却听到他冷冰冰的一句：「活该，林音，这是你罪有应得。」</p>

    奇怪。</p>

    我明明已经成了灵魂。</p>

    可他骂我，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悲伤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