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姚恬一同出道，从流量小花走到当红影星，风风雨雨近十年。</p>
俩人更是为了争夺今年金凤奖的最佳女主角，暗地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p>
然而在颁奖典礼前夕，一条关于姚恬校园霸凌的视频被营销号发在网上，播放量近亿。</p>
她的口碑一落千丈，粉丝量暴跌，被网友喊话滚出娱乐圈。</p>
办公室里，经纪人陈姐拧开一罐可乐，仰头猛灌几口，慢悠悠地开口：「据说天嘉公司准备和姚恬解约了，生怕被她拖累。啧，这就叫自食恶果，罪有应得！」</p>
「沈瑾，等你拿下这个奖项，就是史上最年轻的影后了。」</p>
陈姐自顾自地说了半天，见我没反应，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不说话？高兴过头了？」</p>
我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的画面，指尖微颤。</p>
视频有点模糊，但依旧能看清姚恬的模样。</p>
彼时的她才十七岁，穿着校服，容貌稚嫩，做出的事却十分恶毒，竟然把狗链拴在一个女生的脖子上。</p>
女生一丝不挂，浑身是伤，她跪在地上，屈辱地缩成一团。</p>
姚恬晃了晃链子，笑笑：「程若晴，只要你乖乖听话，像狗似的叫几声，再跪地爬一圈，姐姐就放过你。」</p>
程若晴神情一滞，似乎被打怕了，紧紧咬着唇不敢反抗。</p>
见状，姚恬不紧不慢地开口：「否则我就让小月亮把你一丝不挂的照片发到学校贴吧上。」</p>
程若晴浑身颤抖，半晌，她依言照做，边叫边爬，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p>
结束后，姚恬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温顺的狗，点头夸赞：「这才乖嘛。」</p>
说完，姚恬背上书包，朝镜头粲然一笑：「小月亮，咱们走吧，我肚子都饿了。」</p>
视频到此结束。</p>
评论骂声一片，说姚恬佛面蛇心，罪该万死。</p>
「等会儿，姚恬说的小月亮是谁？」</p>
「肯定是录像的人啊！和姚恬一样恶心！都是杀人凶手！」</p>
「还是我们家沈瑾最好了，演技好又长得美，入股不亏！」</p>
「楼上那位请注意，这里是很严肃的场合，不适合拉票，这样吧，咱俩私信，你带我进粉丝群。」</p>
......</p>
我呼吸急促，思绪极其混乱。</p>
网友们不知道，姚恬口中的那个「小月亮」就是我。</p>
不仅如此，当年还是我扒光了程若晴的衣服，也是我举着手机在一旁录像。</p>
这件事是我和姚恬心照不宣的秘密，我本以为会带到棺材里，怎么会突然被营销号爆出来？</p>
幕后主使究竟是谁？</p>
对方又是从哪得到的视频？</p>
陈姐见我状态不对劲，狐疑道：「沈瑾，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该不会同情心泛滥了吧？」</p>
我烦躁地合上手机，抿唇不语。</p>
「当初姚恬的团队又是爆你整过容，又是黑你出过台，她对付你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心软。」陈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俗话说乱世杀圣母，收起你的同情心吧。」</p>
我抬头看着她，苦涩一笑：「可是陈姐，我确实整过容，也确实出过台。」</p>
陈姐一噎，表情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件事不是都已经翻篇了吗？况且这个圈子里，有几个人能出淤泥而不染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着，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p>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我点开，瞳孔瞬间紧缩。</p>
——劲爆！姚恬召开记者会！宣布退网！</p>
陈姐看到后，忍不住冷笑：「她该不会是想痛哭流涕地忏悔，以此获得社会原谅吧？真蠢，又不是小学生。」</p>
没错，现在舆论正盛，姚恬这样做只会让事件再次发酵。</p>
难道说......她准备供出我？！</p>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拿上外套匆匆离开。</p>
一路驱车火速赶往现场，可还是晚了一步。</p>
大厅里人声鼎沸，黑压压的记者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p>
灯光下，姚恬不施粉黛，面容苍白且疲惫。</p>
有记者开门见山地问：「据说被你霸凌的那个女孩当晚就跳楼自杀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p>
姚恬平静道：「死有余辜，死得其所。」</p>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p>
那名记者又问：「你害死一名花季少女，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p>
姚恬依旧面不改色：「只能说她心理承受能力差，但不代表我有罪，凭什么愧疚？」</p>
大家面面相觑，表情复杂，看姚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怪物。</p>
有人继续问：「有网友猜测是你的死对头沈瑾花大价钱搞到的这个视频，也?ū??是她发给营销号的，你相信这个说法吗？」</p>
姚恬嗤笑一声：「不信。」</p>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笑容竟有几分轻蔑。</p>
顿了顿，姚恬又道：「因为视频是我传出去的。」</p>
这句话如巨石跌进水面，瞬间掀起千层浪。</p>
我呼吸微颤，心想她疯了……她绝对是疯了！</p>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追问姚恬，问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p>
姚恬眉眼低垂，语气淡然：「其实我很早就打算退圈了，只是想没有遗憾地离开。」</p>
全场再次沸腾。</p>
显然大家都不相信这个说法。</p>
我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p>
多可笑的理由！</p>
退圈就退圈，发视频做什么？</p>
偏偏还选择在这个节骨眼！</p>
难道……难道姚恬真得了失心疯，想拉我一起下地狱？！</p>
离姚恬最近的记者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对了，视频里你说的那个小月亮是谁？」</p>
我紧紧咬着唇，脊背渗出一层冷汗。</p>
姚恬眼眸弯了弯，笑道：「小月亮呀，她是我的好朋友。」</p>
记者又问：「你俩还有联系吗？」</p>
我紧张地攥紧拳头，心跳如擂。</p>
姚恬渐渐敛了神色，眉头皱得很紧，遗憾地摇头：「没有了。」</p>
听到这话，我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转身离开现场。</p>
管他呢，只要姚恬别拖累我，其他的都无所谓。</p>
走到门口时，我下意识回头，竟与姚恬四目相对。</p>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姚恬认出了我。</p>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否决。</p>
我全副武装，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又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她怎么可能认出来？</p>
可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隔着岁月的重峦叠嶂，神情不悲不喜。</p>
对视片刻，姚恬收回目光，轻声道：「因为我的小月亮，早就死了。」</p>
小月亮。</p>
小月亮......</p>
那时的姚恬总这样喊我。</p>
嗓音甜甜的，尾音拖得老长，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儿。</p>
然后某天，这只猫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突然炸毛，恶狠狠地瞪着我，一脸厌恶：「沈秋月，你怎么这么下贱啊？跟你妈一样肮脏！」</p>
想到这儿，心脏一阵钝痛。</p>
我绝望地闭上眼，把车内的暖风开到最大，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发颤，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p>
姚恬，我跟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p>
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