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姐带我入宫。”</p>
沈昭这才抬起眼睛,那双不复神采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p>
“你知道吗?沈婉不是善终,你跟我去皇宫也许只有死路一条。”</p>
“姐姐的身上有六十四条伤疤,整张脸已然面目全非。”</p>
“她的有多疼啊,怪不得要封住棺椁不让我打开,我是从战场回来的我不在乎这些忌讳,我觉得姐姐应该也是想见到我的,所以我打开了。”</p>
沈昭抓着我,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我的脸看。</p>
“我错了,她根本不会想让我见到她这副样子。”</p>
沈昭语气悲痛,抓着我的手也在暗暗用力,我看着她的样子想起当年躲在米缸里的我自己。</p>
原来,就算是有权利和地位能躲来天灾,也一样卑微如蝼蚁吗?</p>
我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也清楚的有我的倒影。</p>
我挣开她的手,郑重地叩了一个头。</p>
“求小姐,带我一并入宫。”</p>
沈昭今天一整日一直在出神。</p>
就连入宫的马车到了,她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p>
我跟在马车一侧走,一抬眼就能看见她恬静的侧颜。</p>
沈昭这个人很像已故的老将军,熟读兵法一腔热血就是太过耿直没有什么心机和城府。</p>
皇宫这样的大染缸不适合小姐,我摇了摇头,还是毕恭毕敬地跟在马车后面。</p>
这对我而言是一个机会,但我深知我根本入不了上面那位人的眼睛。</p>
大旱三年,我面瘦肌黄头发干枯如稻草,和上面冰肌玉骨的娘娘相比。</p>
我差得太远了。</p>
我也不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没有遇到什么绝世高人的指点,家破人亡来得太快,快到眨眼如泡沫般消逝。</p>
但我可能也是幸运的,毕竟如果没有沈昭我可能也撑不到今天。</p>
马车驶入皇宫的一刹那,沈昭好像突然释然了。</p>
她伸头看向我,刻意压低了声音。</p>
“你现在反悔还有机会,你跟了我只要进来了,这一辈子是死是活就未可知了。”</p>
我颔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p>
“至死不悔。”</p>
沈昭进宫的第一晚厉北煜就来了,他好像很享受征服沈昭的感觉,就像是在征服在九天之上翱翔的苍鹰一样。</p>
所以厉北煜一连来了三日。</p>
沈昭自己是有一套计划的,我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沈昭不知道,所以她总是一个人扛着一切。</p>
她总是言笑晏晏地看着周围所有的人,只是第三日她好像有些扛不住了,厉北煜前脚刚走,我低着头服侍沈昭,沈昭双目无神地像一条死鱼一样地躺在榻上。</p>
她问我,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p>
她说,人活着真的好难熬,她说她很想沈婉,想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一闭眼全是那些狰狞的伤疤。</p>
她恶心现在的自己。</p>
我不说话,只是拿着干净的绢帕给她擦洗身上的痕迹,她身上遍布青紫的痕迹,像是重物击打留下来的伤痕。</p>
沈昭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的缝隙里溜出来,蔓延到鬓发里。</p>
“厉北煜说我和姐姐不一样,我受到虐待的时候面不改色比姐姐有意思得多。”</p>
我擦拭她皮肤的动作一顿,手指轻轻覆盖住她的眼睫。</p>
“小姐,睡吧,奴婢给您唱奴婢家乡的摇篮曲。”</p>
沈昭听见我唤她小姐,一下子失了神,我慢慢地用方言唱着儿时的歌,沈昭看着天花板那无神的双眼终究还是安安静静地合上了。</p>
沈昭到底还是没睡个安稳觉。</p>
宠妃命人一脚踹开了静娴宫的大门,她穿着粉色罗裙腰间带着一圈金镶玉的坠子,头上戴了一朵红色的牡丹。</p>
“沈昭这个贱人在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