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抬头,便瞧见燕赐北气红了脸从珍嫔的宫里出来。</p>
只一瞬间,我的步子定在了原地。</p>
许是我站的地方太过于显眼,燕赐北突然间抬头看过来时,我甚至忘记了回避。</p>
四目相对,我攥紧了手心,指甲陷进肉里,细密密地疼。</p>
“你……”</p>
燕赐北走过来,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他甚至叫不出我的名字。</p>
我淡淡地收回视线,行了个礼。</p>
“见过皇上。”</p>
这时,多亏旁边的大太监提醒了一句。</p>
“皇上,这是您先前封过的时答应。”</p>
燕赐北愣住了。</p>
“是吗?”</p>
他的目光依然在我身上游移,片刻后才缓缓说了句:“朕倒是忘到天边去了,不过长得这样好,朕不应该记不住才对。”</p>
我颔首:“皇上贵人多忘事。”</p>
燕赐北年纪三十往上,皮肤松弛,面色也并不好,蓄着一点胡子,看起来多少有些皇帝的威严,但更多的,是挡不住的憔悴。</p>
我眼神微冷地瞥了一眼,压抑住内心的躁恨。</p>
没想到燕赐北却笑了,也没追究我的顶撞。</p>
“从今天开始,朕封你为常在,今晚朕去你的宫里瞧瞧。”</p>
我心头一震,瞳孔猛地收缩。</p>
然而这时,他身边的大太监已经点头称好,记下了这件事。</p>
我咬牙目送燕赐北离开。</p>
进宫这么长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说上这么多话,也终于有了可以靠近他的机会。</p>
但是……</p>
我心里一瞬间闪过犹豫。</p>
万一燕宋过来,该怎么办?</p>
我整日里有些不安地等到晚上,宫女刚帮我点亮一屋子的烛光,突然间窗扉就传了三声响。</p>
这是燕宋每次出现时,给我的暗号。</p>
我乱了一天的心绪,终于在见到燕宋的那刻稍微平复了些。</p>
然而他刚想伸手来抱我,我便使了点力推开他。</p>
“你先走吧。”</p>
燕宋闻言一怔。</p>
“什么意思?”</p>
他的眼神倏地凌厉起来,眉头微微地皱着。</p>
我深吸一口气,“皇上今晚过来。”</p>
“……”</p>
燕宋的眸底一暗,他猛地握住我的胳膊,咬着后槽牙问我:“你去找他了?”</p>
我垂眸:“没有,恰好撞见了。”</p>
燕宋凑得更近,他的气场太强:“时好好,我说过,你是本王的人,你现在把我赶走,是打算和燕赐北春宵一度?你觉得可能吗?”</p>
我的手臂被他攥得发疼,于是有些暴躁地推开他。</p>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法昭告天下,就算我是你的人又能怎么样?我敢拒绝燕赐北吗?别幼稚了。”</p>
燕宋的脸色黑得难看。</p>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无力地放下手。</p>
“你走吧,万一被发现了,这可是死罪。”</p>
但燕宋却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眸光晦暗得可怕。</p>
“不可能。”</p>
我正欲再说点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大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p>
空气凝固了一瞬,我愈发匆忙地把燕宋往外推,但他高大的身躯岂是我能撼动的,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只能慌张地把他推到了屏风后面。</p>
“求你,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出来。”</p>
燕宋看向我的眼神,死一般的平寂。</p>
然而我去顾不上许多。</p>
转身就去开了门,恰逢燕赐北伸手要来推门。</p>
他面上还带了点笑:“平时就睡得这样早?”</p>
我讪讪地笑了下:“今日身子有些倦了,就想早点歇下。”</p>
燕赐北走进来,伸手就想来握住我的。</p>
我呼吸一滞,“皇上要不要喝点茶,臣妾煮茶的技艺很好。”</p>
借着拿茶壶的动作,我假装不经意地躲过了燕赐北。</p>
他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放下。</p>
我刚想松一口气,腰上却猝不及防地环上一只手,燕赐北使力把我往他的怀里拽。</p>
蹭上他扎人的胡茬时,我手一抖,茶杯便摔到了地上。</p>
燕赐北的声音落在我耳边:“别忙了,既然身子乏了,就伺候朕睡下吧。”</p>
我心跳瞬间停拍。</p>
屏风后传来了三声闷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