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仍旧跪在地上,一字一顿道:</p>
「只是,臣女不愿。」</p>
宁素卿笑容僵在嘴角。</p>
原本闭眸品茶的宋洵倏地睁开了眼,转头望向我,神色变幻几番。</p>
我懒得理会他。</p>
转向弯腰,朝着那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一拜,姿态大方,却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少女娇羞。</p>
「臣女心中倾慕皇上许久,曾发誓,此生即便不能入宫伴君左右,也绝不愿嫁与其他人。」此话一出,方才还热闹着的宴会霎时间静了下来。</p>
众人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p>
——宴上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不好女色,自登基以来,除了帝后大婚那夜之外,便从未踏足后宫,苦了那佳丽三千夜夜独守空闺。</p>
如今竟有人自愿入宫守这个活寡,简直不可思议。</p>
几息后,上头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p>
萧承衍漫不经心地抬眸,眼神极具侵略性地俯视着我。</p>
他薄唇微动,饶有兴味道。</p>
「你如此情深一往,朕可从来不知。」</p>
低沉的声线中,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尽显。</p>
胸腔中心若擂鼓,我掐着掌心逼迫自己与他对视。</p>
「臣女对皇上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p>
殿内顿时响起一道道吸气声。</p>
视线中那抹白衣一顿。</p>
「真是感人肺腑啊。」</p>
萧承衍盯着我瞧了半晌后,蓦地勾唇一笑。</p>
「那便,赐封号『纯』,择日以妃位入宫罢。」</p>
君无戏言。</p>
宴席之上,包括宁素卿在内的所有人神情皆变,就连我自己都百思不解。</p>
入宫即是妃位不说,甚至还有封号。</p>
按下心中惊疑,我行礼谢恩。</p>
「是,谢皇上。」</p>
语毕,我起身回到席位。</p>
却听见身旁,清脆的瓷盏碎裂之声。</p>
循声一望,视线中出现的是宋洵那张苍白如纸的脸。</p>
回府休整了三日,宫中圣旨便下来了。</p>
我带着侍女聆冬及装行李的木箱,预备登上入宫的马车。</p>
甫一踏出府门,便瞧见街边默立着的人。</p>
是宋洵。</p>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却不复往日清冷,眉目间尽显疲惫与颓丧。</p>
瞧见我,他无神的双眸微亮了亮,走了几步上前来。</p>
「拂云,我……」</p>
我退开几步,拒绝他的接近。</p>
而后,语气淡漠道。</p>
「宋世子。」</p>
点到为止。</p>
见我如此,宋洵原本便不见几分血色的脸变得更为苍白。</p>
他用一种近乎破碎的眼神凝视着我,就像那巷子里被抛弃的狗儿。</p>
这模样,不知道的人瞧见了,怕是要觉得他被我所负。</p>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p>
身旁,聆冬附耳道。</p>
「姑娘,这几日宋世子一直守在府外,哪怕下着大雨也不曾离开呢。」我简直要笑出声。</p>
装什么深情呢?</p>
老天爷怎么不下冰雹砸死他?</p>
瞧着聆冬带着几分心疼的脸,我忍不住回想起她前世的结局。</p>
被污蔑私通,投井而亡。</p>
而举报她的人,正是宁素卿安排在宋洵身边的婆子。</p>
于是我掐了掐她两颊的婴儿肥。</p>
「聆冬,记住我说的。</p>
「永远不要心疼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