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柔隐在嫁衣下的双手冒出细细的汗珠。</p>
就听凌千恒冷冷降下刑罚。</p>
“女代父受过天经地义,你去院里跪到天明。”</p>
这一次苏齐柔不做争辩,只低头应道:“妾身领罚。”</p>
院里铺的是石子路。</p>
苏齐柔身穿嫁衣,正正跪下。</p>
头顶凤冠沉沉压在她的头顶,也沉沉压在她心口。</p>
后两日,凌千恒都在宫中未归。</p>
得了空闲,他才忽地记起家里那位新妇。</p>
召来一内侍,凌千恒淡淡问:“查得如何?”</p>
“回千岁,苏齐柔确实乃苏家嫡长女,身世并未作假。”</p>
凌千恒沉吟片刻,又问:“这两日她在府内如何?”</p>
“夫人将新妇该做的事一一上手,已将府内打理得井井有条。”</p>
凌千恒一挑眉,冷冷轻哼:“她倒是自在。”</p>
那内侍识趣不言,又出言提醒——“千岁,今日是回门宴,夫人似乎准备独自回去。”</p>
闻言,凌千恒眸色暗了几分。</p>
他将茶杯重重一放。</p>
“备车,回府。”</p>
苏齐柔正要出门回苏家。</p>
前世的回门宴也是她独自去的。</p>
那时的她不长眼极了,还去问凌千恒能否陪她回门。</p>
换来的是凌千恒一声冷笑:“你们苏家骗我,我不计较已是大量,莫不是还要我好声好气陪你回门?”</p>
今生,她便不再自讨没趣。</p>
她举步踏上马车,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下来!</p>
“夫人怎的回门也不提醒我,”凌千恒的声音冷冷响起,“看来是我这阉人不够资格陪你回门?”</p>
苏齐柔站稳后,忙跪下请罪。</p>
“千岁息怒!千岁日理万机,妾身原是想,回门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p>
“膝盖倒是软。”</p>
凌千恒嗤笑出声。</p>
他确实是忘了还有回门这事。</p>
但苏齐柔擅自替他做了决定,就让他极度不悦了。</p>
凌千恒居高临下打量了她两眼,见她仍是那副恭顺模样,怒气便散了些许。</p>
他上了马车。</p>
“本千岁同你一道。”</p>
苏齐柔一怔,低头应:“是。”</p>
声势浩荡的回门车队停在了丞相府门口。</p>
苏父一副诚惶诚恐出来迎接。</p>
“恭迎九千岁。”</p>
凌千恒笑里藏刀:“苏丞相倒会装模作样,偷龙转凤的招数却用得娴熟。”</p>
“九千岁说笑了,齐柔才是我嫡长女,也如我掌上明珠啊。”</p>
两人一来一往,无人在意一旁的苏齐柔。</p>
苏齐柔低着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p>
双方表面甚是和谐。</p>
直至晚饭前。</p>
苏父才寻了空将苏齐柔带至后院。</p>
苏丞相拧着眉张口便问:“九千岁是否还有提起铃月?”</p>
竟是丝毫不关心这几日苏齐柔的处境。</p>
苏齐柔淡淡回道:“父亲,女儿并非是九千岁肚里的蛔虫,他如何想,女儿并不知晓。”</p>
没得到想听的答复,苏丞相横眉愠怒。</p>
“好,好得很!你现在是有凌千恒撑腰,敢这么同我讲话了?”</p>
苏齐柔却是冷然回:“这话父亲便说错了,我一介孤女入不得九千岁的眼,女儿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惹他半分垂怜。”</p>
‘孤女’二字一出,苏丞相脸色霎时一白,她这是咒他死不成?</p>
“父亲若无别的事,齐柔便先告退了。”</p>
苏齐柔施施然行了道别礼。</p>
父女二人不欢而散。</p>
却无人注意到,廊间拐角立着一抹暗色身影。</p>
凌府书房内。</p>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p>
“属下亲耳所听,千真万确。”</p>
凌千恒眸色沉沉。</p>
这苏齐柔对其父都如此尖牙利嘴,当真是毫无教养!</p>
当晚。</p>
凌千恒罕见做了个梦。</p>
梦中朦胧不清,只隐约察觉自己同一女子亲昵同榻。</p>
长发如瀑散落,女子靠在他怀里,葱白如玉的手拾起两人各一缕发打结,剪下放入匣中。</p>
“阿恒,这样我便是你结发妻,你绝不能负我。”</p>
“好,定不负你。”</p>
凌千恒含笑回望,却是赫然一惊——</p>
只见怀中女子那张脸竟是苏齐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