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连问都没问，就直接说道：「又是你这个小杂种，还敢欺负雅雅，平时黎婉华就是这么教你的，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发泄，江珍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各种阴毒的话，都倒了出来：</p>
「母女俩都一个德行，不要脸。我家雅雅那么胆小的一个人，看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老师你们要赶紧开除这些搞霸凌的人。」我看向门口已经到了的徐振国和黎婉华，故作委屈地叫了声：「爸，妈。」江珍看着徐振国眼神闪躲：「振国，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教导处的张老师终于插上话说道：「徐雅家长，这次找你来，主要就是想要说一下，徐雅同学长期霸凌徐灵同学的事。」江珍一听这话，本想大声否认，但是碍于徐振国在场，声音立即做作了起来：</p>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们雅雅那么文静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欺负人啊。」张老师：「徐雅家长，既然叫你来，我们肯定是有确凿证据的，你看一下这是我们教室刚安装的监控。」监控虽模糊，但还是一眼认出视频中是徐雅正在用笔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随后又拿起桌子上的书，疯狂地撕着，书页散落了一地，最后又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进了书包里。</p>
徐雅身边的两个跟班，眼看被叫了家长，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其中一个一咬牙道：「老师，和我们没有关系，是徐雅，她让我们这么做的。」另一个也一口咬定：「对，是徐雅逼我们这么做的。」徐雅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背叛她的同学。</p>
刚刚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p>
张老师：「行了，你俩家长还没来，先回去上课，等家长来了再来。」江珍看后还是不死心狡辩道：「这有什么？或许就是同学之间开开玩笑，有必要上纲上线吗？」张老师：「班上的很多同学都能证明徐雅同学确实是对徐灵同学有欺凌的行为。」黎婉华看后立即呜呜地哭了起来：「振国，我们灵灵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这孩子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啊，还不是念着……」黎婉华的话戛然而止。</p>
在场的人，几乎都能懂她想要说什么。</p>
张老师看向了黎婉华和徐振国：「徐灵家长，您看你们这边是什么意见呢。」黎婉华看向了徐振国。</p>
徐振国嫌弃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徐雅，几乎是用命令般的语气说道：「道歉。」正处于青春期的徐雅，心中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具有强烈的逆反心理，说道：「我不。」徐振国将怒气全都撒在了江珍的身上：「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张老师在一旁打着圆场：</p>
「既然徐灵家长这么说了，能和解最好，霸凌在我们学校里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若是徐雅同学还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只能先做停课处理。」停课两个字，仿佛触到了江珍的逆鳞：</p>
「停课，不行，这马上就要中考了，一停课万一考不上重点高中了怎么办，绝对不行。」说着，一把拉过了一旁的徐雅，厉声呵斥道：「快点道歉，快啊。」徐雅依旧倔强地仰着头，一言不发。</p>
江珍：「哑巴了，给我说话。」</p>
我眼尖地看到，江珍使劲掐徐雅的小动作，专门在衣服盖住的地方掐，不留痕迹，却让人痛上好久。</p>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p>
徐雅想要挣脱江珍的束缚，江珍直接一个巴掌甩在了徐雅的脸上。</p>
用的劲很大，徐雅白皙的脸上瞬间就红肿起来。</p>
张老师急忙喊道：「家长，不能打孩子啊。」</p>
徐雅此时委屈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掉，哽咽而又拼尽全力喊道：「对不起，行了吧。」随后疯了一般跑出门外。</p>
江珍见几人都在看自己，紧忙给自己找着理由：「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张老师欲言又止，委婉说道：</p>
「徐雅家长，冒昧地问一下，孩子爸爸呢?他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我看每次家长会都是您来参加，我们有必要也和孩子爸爸聊一下。」「孩子的教育是要父母双方共同参与，不单单是母亲一个人的责任，孩子的爸爸即使工作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伴孩子，和孩子谈谈心，尤其是在青春期这种特殊的时期。」江珍看了看徐振国，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p>
徐振国快步离去。</p>
我随即也沉默地跟上，温暖阳光照在依旧湿润的衣服上，很舒服。</p>
徐雅霸凌的事，最后以她在全校大会上朗读道歉信翻篇。</p>
本就是重点初中，在这里的每个人无不希望考进那所考上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重点大学的高中。</p>
学习的高压，几乎压迫着每一个人。</p>
班级的前几名，能板上钉钉考进重点高中的担心自己能不能进入冲刺清华北大的重点班。</p>
班级成绩中等的忧虑，担心自己能不能考入重点高中。</p>
班级的倒数几名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自己只是这次考试发挥不好，只要再努力，更努力就一定能考上。</p>
在中考最后一门科目铃响交卷时，出考场的同学的脸上虽疲惫，眼中却无不神采飞扬，终于结束了。</p>
我跟着人群往外走去，身边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说自己要睡上个三天三夜，或者讨论假期去哪玩，有的已经要进补习班，提前学习高中的知识。</p>
我进了厕所，旁边的一个隔间突然响起声音：「同学能借我片卫生巾吗？」我下意识觉得是在和我说话，我有随时带卫生巾的习惯，刚想递给她。</p>
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别借给她，难道你没听出来这是谁吗？一班的那个霸凌女，就是一个星期前，在大会上念检讨的那个人。」另一个女声道：「一班啊？重点班的学生还搞霸凌。」尖细的女声显然十分兴奋：「一看你就是在大会上偷偷做题了吧，走，我给你好好讲讲这个八卦。」外面已经听不见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自来水并未拧紧，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楚。</p>
我用力将那片卫生巾，从隔板的缝隙塞进了旁边的隔间里。</p>
随后出了卫生间，洗洗手打算走。</p>
刚走到门口。</p>
隔间的门响了，徐雅口中的谢谢，只说了一半，剩下半个字被硬生生地吞入了嘴中。</p>
我也没理她，出了厕所，自顾自地往前走。</p>
她变得平和了很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p>
徐雅快步拦在我的身前，大声道：「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你休想，我走到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我也丝毫不让着她：「那你把那片卫生巾现在还给我啊。」徐雅顿时语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