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沐面对面坐在小摊前的矮桌上，他抽了张纸擦了擦筷子，递到我面前。</p>
“抱歉，这一年因为我欠债的缘故，降低了你的生活品质。”</p>
我咬了口萝卜，甜甜的汁水在口腔爆炸。</p>
“你是指吃路边摊？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些。”</p>
“瑶瑶，”程沐看向我，“现在债还清了，我以后好好努力，一定会给你好的生活。”</p>
我没看他的眼睛，怕忍不住笑出来。</p>
“程沐，你不问问那五千万是哪来的？”</p>
他试探，“是，你接演出赚的？”</p>
我摇摇头，“我一场演出，最高不过一万，就算是我拼了命地接商演，全年无休，也只攒了一千万。”</p>
我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把自己卖了。”</p>
“没关系，魔术秘诀没了我们可以一起再想，我可以陪你......”</p>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是说我把自己卖了，不是魔术。换句话说，我要结婚了。”</p>
这下换程沐愣住了，像是在艰难地消化我刚才说的话</p>
他扯扯嘴角，“结婚，和谁？”</p>
当我说出“费家少爷”时，程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p>
“瑶瑶，别开玩笑了，费家的少爷，肯定都是要和大家族联姻的。”</p>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可能娶我。</p>
“如果是私生子呢？”</p>
“你是说费潜？”</p>
程沐眯了眯眼，划过一丝不快。</p>
“他只是我的一条狗，我不会让你跟他结婚。”</p>
“你对豪门秘辛了解不少，都知道一个私生子的名字，可是，”我放下筷子，揉了揉吃撑的小腹，“我怀了他的孩子。”</p>
“你背叛了我？”</p>
“为了给你还债，我没办法。”</p>
“你不是把【化蝶】的秘诀卖了？正好五千万，哪里还需要去怀别的男人的孩子？”</p>
“原来你知道啊。”</p>
戛然而止。</p>
程沐暴躁地揉了揉头发，我突然想起了当初程沐追我的时候。</p>
五年前，我为爸爸办完葬礼后第一次登场。</p>
进行互动魔术时，程沐拿着从我手里消失的玫瑰花，款款上台。</p>
“最美的玫瑰，送给最美的你。”</p>
台下我的助理朝我疯狂使眼色，口袋里出现玫瑰花的，不该是他。</p>
“谢谢。”</p>
客气又疏离。</p>
“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p>
递花的手没有收回，接花的手亦悬在半空。</p>
一场微妙的博弈。</p>
正当我以为我要妥协的时候，力道松了，玫瑰花落到我手里。</p>
他对我笑了笑，迈着大长腿下了台。</p>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疯子。</p>
可这个疯子，却好像黏上我了。</p>
接下来的几场演出，他像是摸准了我选幸运观众的规律。</p>
玫瑰花通通落入他的口袋。</p>
连助理都忍不住抱怨，“老师，每次幸运观众都是一个人观众会以为是托的。”</p>
但我一样摸不到头绪。</p>
直到最后一个数字，程沐将白玫瑰递给我，低声耳语。</p>
“你选的幸运观众座位号，是伯父的生日里的数字吧？希望他一路走好。”</p>
我一愣，以至于程沐邀请我吃晚饭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p>
他喜形于色，白玫瑰一抖，变成了几只白鸽，在舞台上空盘旋。</p>
在一片喝彩声中，我开口：</p>
“你也是魔术师？”</p>
“所以说，你在怪我，才故意说要和别人结婚怀了孩子？”</p>
“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谁，但也是真的要结婚了。”</p>
程沐眯起眼打量我，“我突然觉得，你变得有趣了。”</p>
“有趣，但不是你的。”</p>
我起身离开，程沐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眼中的怒意几欲喷薄。</p>
“你现在一无所有了，你要去哪！”</p>
我抽出胳膊，“和你没关系。对了，房间里那个小姑娘不错，好好对她。”</p>
“你看到了？”程沐突然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我只是玩玩，我根本不喜欢她。”</p>
“因为她没有为你去死吗？程沐，你的喜欢，太昂贵了，我也做不到。”</p>
“瑶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费家正牌少爷，只要你留下，我可以把魔术秘诀再拿回来给你。”</p>
这时，一辆保时捷在路边停下，车窗落下，露出费潜的脸。</p>
“上车，孩他妈。”</p>
带上车门时，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p>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车里却很安静。</p>
费潜笑出声，“唐一瑶，没想到你是个恋爱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