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p>
西州与北梁积怨已久，早在数年前就有过交战。</p>
当时苏宴安才十四岁，领兵带将的是他兄长苏誉。</p>
那时的西州还没有现下这样强盛兵力，加上苏誉骁勇善战，很快就占据了上风。</p>
“我的兄长是武将，行事磊落坦荡。”</p>
苏宴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两腿已经开始发软的西州王，冷笑。</p>
奈何遇到的，是西州王这样的小人。</p>
“兄长当年，只是想将你们无故抓走的北梁百姓带回北梁。”</p>
苏宴安目光沉沉，语气里也添了分憎恶。</p>
却没想到，西州王借着谈判放人的时机，在苏誉带百姓们回去的路上放了一群水蛭。</p>
那群水蛭是经过特殊培育的，体内都有毒液。</p>
一半百姓死在了回去的路上，苏誉也因为腿部伤口溃烂，再也不能骑马。</p>
只是西州做的隐蔽，一把火焚了那些水蛭后，又嫁祸给了当时去西州觐见的另一国使臣。</p>
不但将自己择的一干二净，还假惺惺称有解药。</p>
苏誉为了救余下的百姓，只能表明不追究，向西州讨要解药。</p>
“看大王的反应，应该是不记得这些事了。”</p>
苏宴安执起佩剑，泛着凛冽寒光的剑首一点一点划过西州王胸口。</p>
“无妨，我会让大王记起。”</p>
“苏大人，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p>
西州王下意识低首，僵着身体不敢动弹。</p>
他赔着笑，好言好语道：“当时不也查清，是那个夏国使臣放的水......苏大人！”</p>
察觉剑又朝自己胸口抵了些，西州王一下住了口，不敢再狡辩。</p>
“将大王带走。”</p>
苏宴安吩咐两名下属。</p>
下属尚未来得及应答，就听见“噗呲”一声。</p>
是剑刺进血肉里的声音。</p>
苏宴安面色无澜，只反手收回佩剑。</p>
一个本想趁势偷袭他，护驾西州王的将士瞪大眼，甚至没来得及留下遗言，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p>
不远处树枝传来窣窣响动。</p>
苏宴安抬眼，利落地挡过从树林间一跃而下的黑衣人进攻，随即挑去对方面具。</p>
李俭。</p>
他最鄙夷的，带兵冒然冲动，还投诚了西州的叛徒。</p>
“李统领也是，好久不见。”</p>
要带走的都齐了。</p>
苏宴安图个省心，挑断李俭手筋脚筋后，率先离去。</p>
是夜。</p>
营地内沉寂一片。</p>
苏宴安将战况写了封信，吩咐信使先送回京城。</p>
“长公主这么晚还不休息。”</p>
沈书瑶不知，是不是习武之人听觉感知都要更敏锐。</p>
她自认没发出什么动静，苏宴安还是不用回身，就知道她在身后。</p>
“苏大人伤势如何？”</p>
不管怎么说，苏宴安也算救了自己一命。</p>
沈书瑶琢磨着，要是能借此机会，和这原书里大人物缓和关系，对自己日后也是一件好事。</p>
“说了小伤。”</p>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都被拉长。</p>
清清冷冷的银辉映着，平添了几分说不上的寂寥。</p>
“苏大人今日为何要救我？”</p>
沈书瑶斟酌了几秒，还是试探道。</p>
毕竟，苏宴安最早的计划里，可是要以她做诱饵的。</p>
与返回去舍命救她，属实有些相悖。</p>
“此番反击西州，公主立了大功。”</p>
苏宴安单手背在身后，轻笑一声：“若再让公主以身殉国，臣可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p>
“而公主，则会留名青史。”</p>
敲！</p>
沈书瑶一愣，明白苏宴安话里意思。</p>
以她做诱饵的计划，是苏宴安在掌控大局。</p>
众人对长公主的死也只有惋惜。</p>
而她自己的计划里，长公主是同归于尽，是为国牺牲。</p>
或许结局都是死，但分量不同。</p>
行吧，亏她还以为，苏宴安是对她印象有改观或者良心发现。</p>
合着是怕被她抢去功劳，怕她洗白后让他落人口舌！</p>
“苏大人，挺实诚的。”</p>
沈书瑶咬紧后槽牙，最后憋出了这几个字。</p>
“这类问题上，臣没必要欺瞒殿下。”</p>
晚风拂面而过，卷起一地平沙。</p>
苏宴安微一颔首，依旧是那般慢条斯理的模样。</p>
“时辰已晚，长公主殿下早些休息。”</p>
休息个头！</p>
这还缓和什么关系！</p>
眼看苏宴安率先进了营帐，沈书瑶握紧拳，觉得自己的道谢未免太多此一举。</p>
就该让他伤口疼着！</p>
营帐内，烛光跃动，在案桌旁投下一片阴影。</p>
苏宴安坐定后，缓了半晌，这才解开肩部伤口处缠绕的绷布。</p>
这一箭伤本没那么严重。</p>
只是后来他急着去追西州王，没有及时处理，所以伤口处隐隐有了发炎的趋势。</p>
重新给伤口处上了药后，苏宴安回想起沈书瑶方才的询问，眸底划过一丝怔然。</p>
这些时日的长公主，似乎总与先前有些不同。</p>
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沈书瑶有这样的计策谋略。</p>
还有与西州使臣一同赴死的决心。</p>
难道说......</p>
有人在背后，给沈书瑶出谋划策，或者说服了沈书瑶什么？</p>
想到这，苏宴安脑海里猛地涌起一个人名。</p>
他顾不得堪堪包扎好的伤口，猛地站起身朝外走去。</p>
“苏大人！”</p>
见苏宴安匆匆走来，负责看守西州王的士兵们一惊，赶忙行礼。</p>
“大人放心，我们一直在这守着。除了进去送饭的外，没有人进出过。”</p>
“让开。”</p>
苏宴安眉头微锁，快步走进囚禁西州王的屋内。</p>
“这，这！？”</p>
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跟过去后，忍不住发出惊呼！</p>
被关押时还一心求生，想用金银珠宝贿赂他们的西州王，此刻居然口吐鲜血，死在了屋里！</p>
那双眼睛直直瞪着，喉部满是抓痕，看起来痛苦不已。</p>
“西州王，服毒死了？”</p>
副将闻声赶来，同样不敢相信眼前一幕。</p>
“要真是服毒而亡，就只有送饭菜时那人有机会下毒！”</p>
看守士兵反应过来，赶忙吩咐全军去找。</p>
“无用。”</p>
情势已定，苏宴安反倒冷静下来。</p>
他带的兵马多，一个不起眼的送饭人，什么时候溜走，去了哪，根本不会有人注意。</p>
现下要在数万兵将中寻找，更是天方夜谭！</p>
“问题是一个送饭的，何必冒着风险给西州王下毒？”</p>
副将不解。</p>
“这件事，就要问长公主了。”</p>
苏宴安拂袖，朝沈书瑶的营帐内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