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p>
小皇帝看到我,笑道:「皇叔!」</p>
我问:「陛下在做什么?」</p>
小皇帝说:「母妃让我练字。」</p>
我随口问:「陛下认得几个字?」</p>
小皇帝脸倏然一红,小声说:「大概二十个?」</p>
二十个?</p>
我实属震惊。</p>
小说里主角受运筹帷幄、惊才绝艳,满满的学识,如今怎会不认得几个字?</p>
他都十岁了。</p>
「那的确该好好读书了。」</p>
我说着,翻看脑海里关于沈煜的背景资料。</p>
沈煜是太子醉酒临幸宫女生下的孩子。</p>
太子妃极其善妒,容不得东宫女子怀孕。</p>
沈煜母亲便悄悄跑到庄子里生下孩子,将他偷偷养大。</p>
然沈煜母亲身份卑贱,没读过书,自然教不了沈煜学识。</p>
他能认得几个大字,全靠天资聪颖,跟着庄子上的账房先生学的。</p>
这样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子,难怪会被李丞相看中,还把沈煜送上皇位。</p>
太好掌控了。</p>
「摄政王,丞相有交代,您得好好陪着陛下。」大太监忽然道,「摄政王以前做什么,也让陛下跟着学学,别一天到晚闷在书房里。」</p>
话到这里我算明白了。</p>
李丞相让我陪着小皇帝,是想带坏他,让沈煜变得和我一样不学无术。</p>
只有这样的皇帝,才会甘心当一个傀儡,方便他控制。</p>
教坏皇帝的任务,没有人比我这个摄政王更名正言顺,更胜任了。</p>
李丞相把我抬为摄政王,既打击了贤王,又将我废物利用了一把,当真是好算计。</p>
「那行,我带陛下出去玩玩儿。」</p>
我拉起小皇帝的手,将他带出御书房,去花园里抓虫子。</p>
此后,我专门学习京城纨绔流行的东西,带进宫给小皇帝玩耍。</p>
孩子就是孩子。</p>
沈煜很快就放弃读书的念头,和我一起玩得不亦乐乎。</p>
他越来越黏我,拿我当最亲密的伙伴,向我诉说心事。</p>
此举惹怒了沈煜的母亲张美人。</p>
那日在御花园,张美人带着宫人匆匆赶到,气势汹汹地说:「摄政王,你不学无术就罢了,竟然还想带坏陛下!」</p>
我淡淡道:「娘娘何出此言?」</p>
「这段时间你一直带着陛下玩耍,陛下还小,若学了一身肮脏,以后如何亲……」</p>
我扬声打断她:「别太放肆了!竟敢对本王大呼小叫,还冤枉本王!」</p>
这女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亲政」二字。</p>
嫌命长吗?</p>
张美人一愣,气得和我大吵一架,拉着沈煜离开。</p>
望着她的背影,我揉揉眉心。</p>
张美人之前是东宫奴婢,身份低微,她的美人身份是沈煜当上皇帝后才被抬的。</p>
却也只被抬为美人。</p>
她一方面感激李丞相的提拔,事事以他为准。</p>
另一方面又想攫取权力,提升位分,摆脱控制。</p>
因此,沈煜继位后,张美人便赶紧请大儒教沈煜读书写字。</p>
好让其成年后亲政,她也能做太后。</p>
但张美人见识浅薄,看不明白。</p>
倘若沈煜真学业优秀,李丞相绝对不会任其活到成年。</p>
所以我才带着沈煜到处玩。</p>
摇摇头,我转身离开皇宫。</p>
翌日,小皇帝惴惴不安地向我道歉:「皇叔,你别生我母亲的气。」</p>
我说:「没生气。」</p>
我忽然想起,小说里我和沈煜反目成仇有两大原因,一是我强了他,二是我杀了他的母亲张美人。</p>
因为这样,后面他抓了我,不肯给我痛快,捅了我九九八十一刀。</p>
小说里只写了寥寥几句,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杀张美人。</p>
听到我的话,沈煜又高兴起来,将一个草编蝈蝈递给我,眼睛明亮地说:「皇叔,送给你。」</p>
我惊讶:「你会编蝈蝈?」</p>
沈煜点点头。</p>
他告诉我,当初在庄子上,他很小就跟着庄子里的奴婢做事赚钱。</p>
不只会编蝈蝈,还会纳鞋底。</p>
听他说起庄子上贫困的日子,我的心肠更加柔软。</p>
那日,我背了两句诗歌给他听。</p>
沈煜听到很认真。</p>
他极有天赋,很快就背诵并理解了意思。</p>
这两句诗是试探。</p>
倘若他背出来让人知晓,说明他藏不住事儿,我绝不可能再教他。</p>
倘若他能藏住事,我可以考虑带带他。</p>
没过两天,李丞相找沈煜聊天,问他最近学了什么东西。</p>
我站在附近,手心出汗。</p>
沈煜说:「皇叔给我带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没有读书……丞相要让我读书吗?我不想学。」</p>
李丞相问:「为何不想学?」</p>
沈煜孩子气地说:「太累了,我想玩儿!」</p>
李丞相笑了。</p>
我松了口气。</p>
沈煜没有出卖我,虽然他懵懂年幼,却也能看清几分形势,趋利避害。</p>
比起只会拖后腿的母妃,简直不要太聪明!</p>
如此一来,我倒可以教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