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的手脚很快。</p>
第二日的中午，我就已经和陈公子坐在一起吃饭了。</p>
平心而论，陈慕青确实是个极好的男子，家世显赫，待人也温和有礼，从不逾矩。</p>
见我兴致缺缺，他递过来一碟点心：</p>
「姜姑娘不妨尝一尝，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悦。」</p>
我盯着他明澈的眼睛，闷声问他：</p>
「你……为何喜欢我？</p>
「这城中那么多女子都倾慕你，你怎么偏偏看上了我这个收尸人。」</p>
陈慕青对着我弯了弯眉眼，笑意温和：</p>
「姜姑娘大约不记得了，当初陈府被人陷害，生生被打死了许多侍女与小厮。</p>
「来收尸的人中，只有姑娘，帮他们整理好了衣物，合上了双眼，让他们死得有尊严。</p>
「家弟，也在姑娘帮的人其中。」</p>
我愕然地望着眼前人，突然觉得有些怜悯。</p>
这陈公子，原来也是个可怜人。</p>
为了安慰他，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收尸中所遇到的趣事。</p>
越讲越入迷，等我回过神抬头时，正好撞进陈慕青幽深的眼底。</p>
他直直望着我，半晌才收回视线，嗓音里却是克制不住的笑意：「谢谢。</p>
「姜姑娘的安慰，我收下了。」</p>
一餐饭后，陈慕青坚持要送我回家，走到村口时，正想让他不必再送，余光却猛地瞟见两道身影。</p>
江序，和苏青玉。</p>
此刻落了微雨，二人同撑一把伞，并肩而立，实在是一番佳偶天成的好景色。</p>
身体忍不住一僵，我偏过头装作没看见。</p>
没走出几步，却听见江序冷淡到几乎刻薄的嗓音：</p>
「姜姜，你去哪儿了？」</p>
苏青玉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了片刻，忽然不轻不重地惊呼了一声：</p>
「姜姑娘，你和陈公子莫非是……」</p>
我偷偷瞟了眼江序，他的神色冷淡，安静地垂眸，不发一言。</p>
就仿佛，对此毫不关心。</p>
心尖一痛，我向陈慕青身侧靠近了一步，故意笑得娇俏：「我和陈公子，今日相谈甚欢。」</p>
陈慕青的笑意未变，将伞向我这侧倾了倾，淡淡回答：</p>
「是我有意，想要求娶姜姑娘罢了。」</p>
此言一出，空气有瞬间的凝滞。</p>
江序抿紧了唇，漆黑的眼底叫人看不分明。</p>
半晌，他抬眼，朝我伸出冷白的指节：</p>
「天色这么晚，别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p>
「姜姜，过来。」</p>
字字句句，带着浓重到几乎满溢的不悦。</p>
想到自己原来被活埋的结局，我忍不住颤了颤，慌忙朝陈慕青笑了笑：</p>
「抱歉，我可能要离开了，今日谢谢你。」</p>
说完，我径直走向江序，眼瞧着他的神色变得和缓，我才松了口气。</p>
心底却不知怎么地，有微微的酸楚蔓延。</p>
江序明明同苏青玉这般纠缠，如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关心我的模样。</p>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