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意颤抖着握住我的双肩,头一寸寸低下。</p>
呼吸交缠间,我狼狈地撇开头。</p>
“琰娘……”他微凉的鼻尖摩挲着我的脸颊,“别关心他好吗?我心底难受。</p>
“你属于我的……我好喜欢你,琰娘。”</p>
周长意强势掰过我的脸,笨拙的吻了上去。</p>
迷乱中,我闭上了眼睛。</p>
不愿再去细想,是否有人会看见窗户上烛火跳动的人影幢幢。</p>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说周长意在房里闹脾气,不愿让丫鬟收拾床铺。</p>
我疲惫地揉了揉额心,昨晚有些失眠。</p>
等我赶到周长意卧房门口时,正撞见奶娘两脚生风的从屋内跨出来。</p>
“阿嬷,可是出什么事了?”</p>
奶娘忍着笑,神秘地趴在我耳边,“咱们少爷长大了!”</p>
我惑然不解。</p>
奶娘低声说了一句话,我顿时涨红了脸,不敢去看她手里捧着的床单。</p>
她走后许久,我还怔忪在原地。</p>
“怎么傻傻的。”</p>
周长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眼眸奇亮地直视着我,声音异常温柔。</p>
我张了张口,终是默然摇了摇头。</p>
周长意今日情绪格外高涨,学也不上了,硬拉着我去莲池边画画。</p>
我的字画均是周长意教导,笔锋俱有他的影子。</p>
可这当口,任凭莲花再娇艳,我也迟迟下不了笔。</p>
周长意在旁边倒是挥笔洒墨,意气昂扬。</p>
“琰娘,回神!”</p>
我茫然转过头,周长意献宝似的递上一幅画。</p>
“送你,这算是我们定……下后的第一件礼物。”</p>
纸是上好的澄心堂纸,我徐徐舒展画卷,一位昳丽出尘的女子跃然纸上。</p>
我愕然望向他。</p>
周长意一腔柔情聚在眼眸,暖声诉衷肠,“琰娘,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p>
“这世间只要是你喜爱的,就算拼尽全力我也给你取回来。”</p>
一阵阵风拂起我的衣裙,哗哗作响,我眺目远方,沾着水汽的天色正沉沉暗下。</p>
奶娘回来后,转达了大太太的意思。</p>
要给周长意择一个通房丫鬟。</p>
院里院外的丫头们人心浮动,不乏去奶娘面前毛遂自荐的。</p>
无人不觉这是道登天梯,是荣耀。</p>
周长意自然也听闻了。</p>
“她们是瞎忙活,我自是选你。”</p>
他耳尖血红,脸上是明晃晃的喜气。</p>
原来,他也这么想,他也认为我理应如此。</p>
我躲在屋内给周长意缝制里衣,他的里衣几乎都是我亲自动手。</p>
连素不解我的沉郁,“姐姐像是不愿跟少爷?”</p>
我低笑着捻了捻线头,“我们现下不都是在跟着少爷吗?”</p>
“不一样啊,通房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姐姐难道不想做少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吗?”</p>
我平静地沿着线,缝上密密的针脚。</p>
“他最亲近的人只会是他未来的妻子,妾室通房自来皆是逗闷解趣的玩意儿。</p>
“我不想当玩意儿。”</p>
屋内烛火摇晃,我们两人都沉默了。</p>
没过几天,大太太唤我去正房。</p>
秋意倚着门,揶揄道,“恭喜啊,姐姐做小伏低终是盼到了,这去时是奴才回来就要变主子了吧。”</p>
“你胡说什么?你就是嫉妒姐姐!”连素恼怒的脸颊发红。</p>
秋意剜她一眼,扭头回屋,“嗤!只当谁瞧不出你那点子心思,两面三刀的狗腿子。”</p>
“你!”</p>
我按下愤愤的连素,劝慰她不必理会。</p>
不过都是世间洪流中的苦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