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这个点正热闹,吧台中央已经开始唱起了民谣。</p>
徐遥坐在靠边上的位置朝我招手:“楠楠,这儿。”</p>
我含笑落座,徐遥无声对我说了声抱歉,电话对面是她的大女儿。</p>
“嗯嗯,妈妈一会儿就回来,让爸爸完成朗诵签到好不好?嗯嗯,好,回去给你买你喜欢的拼图,弟弟已经睡了是吗?嗯,真乖……”</p>
琥珀色的朗姆酒入口泛着甜,台上一首民谣唱完徐遥才结束了通话。</p>
“抱歉,家里两个孩子黏人,大的才读幼儿园,老师就开始安排家长打卡了。小的正是咿咿呀呀学说话的时候,每天闹得不行。”</p>
她举杯和我碰了碰,我亦抬手。</p>
“甜蜜的负担嘛,小孩总是离不开不妈妈。就像我,再晚点回去,闵敏女士也该夺命连坏call了。”</p>
徐遥摆摆手:“不一样的,自己妈妈陪着和婆婆在家还是不一样的。”</p>
徐遥是我刚毕业出来后接触的第一个客户,她现在住的小两居室和我当年的婚房同时装修,风格也相差无几。</p>
装修时沟通比较多,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这次约我出来,是为置换的新房子的装修定方案的。</p>
如今,她家庭美满,也准备迈向更好的生活了。</p>
而我……有一瞬间的惆怅,好像只有我还在原地踏步,纠结着往事不肯向前。</p>
基本方案定了个框架,说起婴儿房,徐遥笑着说,她家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得再和她姑娘聊聊。</p>
无意间说了句“要是当时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掉,都和我们家大的一样大了。”</p>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我闷了口酒,心里空荡荡的。</p>
没说几句话,徐遥的手机又响起来了。</p>
“哎,好,妈妈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p>
我摆摆手朝她招呼:“先回去吧,等你有空再聊。”</p>
清空了杯中酒,踉跄着出了酒吧门。</p>
宜市的每个角落我都熟悉,栽满梧桐的大道,角落里摇摇欲坠的垃圾桶。</p>
我拎着半瓶水往垃圾桶里丢,还算小心的放到桶里,可一转身,装满瓶瓶罐罐的垃圾桶摇摇晃晃的挣扎几下,最后彻底倒地。</p>
散落一地的狼藉和此刻蹲下抱着膝盖哭泣的我一样,孤零零在无人的街道,不解且迷茫。</p>
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我停在原地呢?为什么十三年的相守换不来一个美满的结局。</p>
如果真的不合适,那相处的这十三年难道都是顾恺在委曲求全吗?</p>
外公出轨,爸爸家暴,这些都是离婚的原因。</p>
可我和顾恺明明好好的,在一起时黏在一起,异地时电话打得频繁,一直相安无事。</p>
偏偏在他在外地成立公司的第一年,等来了一句离婚。</p>
我一直想,和顾恺分开多少有些异地的原因,我们因为要不要离开宜市争执过太多次,每次都顾恺退让。</p>
可现在,顾恺偏偏回来了,和他的妻子,他们要在宜市安家了。</p>
没了当初非要分开的理由,相守的十三年都像泡沫,一戳就破。</p>
*</p>
“喂,这位女士,深更半夜不要在垃圾桶里鬼鬼祟祟。”慵懒的男声带着点不耐烦,成功击碎我濒临崩溃的防线。</p>
“我没有碰它,是它自己倒的。我就丢个瓶子,它就倒下了。根本不怪我,我什么错都没有!”</p>
我指着垃圾桶控诉,对着坐在机车上的男人十分不客气:“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啊?你们男的是不是就爱给别人当爹啊?找个年纪这么小的……”</p>
我醉得厉害,胡乱的要拽男人的衣领,扯开风衣却被藏在里侧的蓝衬衫吓得一激灵。</p>
“便……便衣警察吗?”手比脑子反应得快,松手的同时,我飞快地帮男人顺了顺胸前的褶皱:“警察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喝多了,我现在就回家。”</p>
我像个心虚的酒鬼,掏了钥匙准备骑车,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与环着手坐在机车上的男人对视。</p>
“醉酒不能驾驶机动车,”男人长指指了指我的座驾,桀骜的挑眉:“机动车也算。”</p>
大概是喝坏了脑子,我笨拙的点头,熄了火,费力的推着机车一步一步往前走。</p>
像以往很多次一样,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p>
“需不需要……”王越衡的话堵在了喉间,女人头发乱糟糟被眼泪糊在脸上,偏一双眼睛亮得清澈。</p>
她朝前独自走着,脆弱又迷茫,但倔强又坚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