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p>
眼泪终究还是啪嗒落了地。</p>
裴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客厅。</p>
他身段挺拔站在阴影里，一双静默的眼眸格外冰冷。</p>
盯着我看了很久后，他终于厌烦出了声：「哭够了吗？哭够了我跟你谈个正事。」</p>
我没吭声，只是胡乱擦去脸上的泪走到他面前，踮脚想去亲他。</p>
但下一秒，我就被他猛地推开，腰狠狠撞到了桌角。</p>
很疼。</p>
但不及裴璟眼底的厌恶带给我的十分之一。</p>
「结婚那天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修习佛法不能破戒，你现在发什么疯？」</p>
「那如果是我表姐站你面前呢？」</p>
裴璟愣在原地，不知想到什么，竟红着耳朵攥紧了手里的白玉佛珠。</p>
他动情了。</p>
但面对我，他还在装。</p>
「祝禾，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俩之间的事跟她没有关系。」</p>
我直接戳穿他的假话：「怎么没有关系？你不是爱的是她吗？」</p>
他再次怔住，眼底划过一丝慌乱。</p>
「你听见了？」</p>
没有等到我回答，他又松了一口气。</p>
「正好，那我直接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p>
「我不爱你。</p>
「家里催的孩子，你跟阿澈生就好。</p>
「反正他跟我长得一样，你接受起来应该不难。」</p>
一字一句如同利刃，将我对他的喜欢消磨殆尽。</p>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也在告诉我，我对他长达十五年的喜欢，有多么好笑。</p>
我抬头擦掉再次涌出的眼泪，却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楼上走廊栏杆上的裴喻澈对上了视线。</p>
自从我跟裴璟结婚后，裴喻澈就出国去学习音乐了。</p>
这是三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p>
他还跟以前一样，凌厉的眉眼满是张扬不羁。</p>
而我，只有狼狈。</p>
裴璟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自己的弟弟，他面无表情地跟对方说：「我已经跟祝禾说过了，你今晚留在这里就好。」</p>
说完，他转身离开。</p>
没有看我一眼。</p>
我不顾裴喻澈还在，发疯似的把客厅里的古董砸了个稀巴烂。</p>
最后，脱力跌坐在地上，捂脸痛哭。</p>
裴喻澈走下楼，蹲在我身边。</p>
「还要砸吗？我去买新的给你。」</p>
我抽泣着摇了摇头，强忍着心痛提起一抹笑：「抱歉，好不容易见次面，让你看见这些事。你今晚住哪？我叫司机送你过去。」</p>
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眸色莫名：「我哥不是让我住这吗？」</p>
我愣住，呆呆望着他。</p>
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p>
「你……来真的？」</p>
太荒唐了！</p>
裴喻澈他怎么会答应这种事！</p>
「不可以吗？」他挑了挑眉，语气格外认真。</p>
我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当然不可以！我是你嫂子！」</p>
裴喻澈忽然跪在地上，极具侵略性地朝我逼近：「那又怎样呢？」</p>
我被吓得爬起来就跑，却被他追上来拦腰抱起。</p>
「裴喻澈！你踏马发疯了？！」</p>
「啧，反应这么大？看你太伤心了，逗你玩的。」</p>
我愣了愣。</p>
被他这么一吓，我确实忘了哭了。</p>
而他已经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的模样，把我轻轻放到了沙发上。</p>
「休息会吧，我收拾一下。」</p>
说着，他给我倒了杯水。</p>
我则瞥见了沙发边的平板。</p>
是裴璟的。</p>
鬼使神差地，我拿过平板。</p>
输入了沈亦雪的生日。</p>
平板成功被打开。</p>
我点开微信。</p>
果然，沈亦雪是他唯一的置顶。</p>
两人现在还在聊天。</p>
……</p>
沈亦雪：【这样真的行吗？祝禾要是没怀孕怎么办？】</p>
裴璟：【她必须怀上。】</p>
沈亦雪：【抱歉啊，我真的没想到我的身体不能流产……】</p>
裴璟：【没事，怪我，当初不应该和你赌气跟祝禾求婚，搞得我爸妈现在这么喜欢她，连离婚都不好离。】</p>
沈亦雪：【呜呜呜那就怪你！那天晚上也是的！都说了买盒小气球！你非说没事！现在好了吧！】</p>
裴璟：【别生气了乖，是我的错，等到时候祝禾的孩子生下来了，我立刻换成我们俩的孩子。】</p>
沈亦雪：【那你什么时候娶我？】</p>
裴璟：【宝宝，再等等好吗？我爸妈目前几年内不会同意我和她离婚的。】</p>
沈亦雪：【那好吧，真烦！你快点过来，我等你一块洗澡~】</p>
……</p>
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我脸色苍白。</p>
难怪呢。</p>
难怪三年前裴璟突然跟我求婚。</p>
难怪他突然想要个孩子。</p>
原来，都是为了沈亦雪。</p>
他们……早就在一起了。</p>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振了振。</p>
是沈亦雪。</p>
【亲爱的小禾禾！我今天回国啦！什么时候出来聚一下？】</p>
我没有回复她。</p>
反而看向那边正在扫地的裴喻澈。</p>
脑子里蹦出了裴璟不久前说过的话。</p>
「反正他和我长得一样，你接受起来应该不难。」</p>
一样吗？</p>
明明完全不一样。</p>
裴璟根本不会替我处理地上的垃圾。</p>
察觉到我的视线，裴喻澈走了过来，疑惑地挑了下眉：「看我做什么？身体不舒服？」</p>
这也不一样。</p>
裴璟也不会主动过来关心我。</p>
刚收没多久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p>
他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p>
「不是，小祖宗你怎么又哭了？别哭了，等收拾完屋子我去给我哥打一顿好吧？</p>
「而且，三观不正地说一句，实在不行，你也找个男人。圈子里貌合神离的夫妻你不是也见过很多吗？</p>
「没必要在我哥那个傻逼身上吊着。」</p>
他这么一关心，我心中压抑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p>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好难受，我喜欢了他十五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p>
裴喻澈温柔地抬手用指腹拭去我眼角的泪：「我懂，等会哥带你去兜风散心好不好？」</p>
以前他就这么哄我。</p>
他知道我喜欢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就会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骑着电动车带我去遛弯。</p>
我就坐在后座跟他吐槽各种事情。</p>
很多，都是关于裴璟。</p>
我吸了吸鼻子，摇头道：「下次再去吧，刚刚撞到桌角了，腰疼。」</p>
他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想掀开我的衣服检查。</p>
但又在触及布料的那一刻止住。</p>
「我能看一下吗？严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p>
他抬眸望来。</p>
我猝不及防跌进他满是心疼的眸子里，下意识点了点头。</p>
短袖的衣服下摆被掀起。</p>
一处瘀青清晰地映在裴喻澈眼底。</p>
他撑在沙发边沿的手掌猛地握成拳，盯着那处瘀青很久。</p>
我感到莫名地脸热，正想把衣服扯下来。</p>
裴喻澈却主动松开了手，起身从医药箱里找出了红花油。</p>
「趴好。」</p>
我看着搓热手掌的裴喻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趴在了沙发上。</p>
对面落地窗倒映着裴喻澈的动作。</p>
身高腿长的他单膝跪在沙发边沿，俯下身轻轻掀开了我的衣服。</p>
下一秒，温热袭上我的后腰左侧。</p>
烫得我瞬间皮肤发紧，下意识就侧身要躲开。</p>
裴喻澈抬头，黑眸沉沉地跟落地窗里的我对视上。</p>
「疼了？」他的嗓音很哑。</p>
听得我莫名耳热。</p>
我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胳膊之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声音闷闷的：「嗯，你……你轻点。」</p>
裴喻澈怔了一会，忽然轻笑出声。</p>
我正想问他笑什么。</p>
后腰再次传来被触碰的感觉。</p>
我这次忍着没躲。</p>
只是悄悄抓紧了脑袋下的抱枕。</p>
用力到指尖泛白。</p>
将脑袋埋在抱枕里的我丢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开始过度敏感，悄悄作祟。</p>
我感受到被他碰过皮肤瞬间绷紧，又在他的揉搓下放松。</p>
我听到他的呼吸，似乎比以往重。</p>
我闻到空气中充斥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味，很淡很淡，但又格外明显。</p>
还有他每次用力下按时，跪在我身旁的膝盖轻轻擦过我的大腿侧边。</p>
空气似乎在变得稀薄。</p>
我有些喘不上来气。</p>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p>
我才如溺水之人被救起。</p>
手忙脚乱按下接通键。</p>
是裴璟。</p>
「别和阿澈折腾太晚了，明天要回老宅吃饭。」</p>
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好，知道了……啊——」</p>
尾音却猛地上扬。</p>
裴喻澈不知道发什么癫，按在我后腰上的手猛地用力。</p>
「好疼！」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轻点？！」</p>
裴喻澈摆出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眨巴了两下眼睛，说：「人家不是故意的啦。」</p>
「你——」</p>
「祝禾。」</p>
裴璟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p>
「你和我弟在做什么？」</p>
我迅速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p>
但是我并不打算解释。</p>
这不正是他裴璟想要的吗？</p>
我轻笑，说话时故意带了几分娇媚：「我们俩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p>
话音刚落，裴喻澈忽然俯下身，下巴几乎要搭在我的肩膀上。</p>
我瞬间僵住。</p>
感受到他的呼吸吹在我耳廓。</p>
有些痒。</p>
「哥你别多问，放心去吧，嫂嫂我会照顾好的。」</p>
说着，他的手指微动，挠了挠我腰上的痒痒肉。</p>
我直接骂了句国粹，去抓他乱动的手，结果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小臂。</p>
「嘶——」裴喻澈低声笑了笑，「怎么还带抓人的？你这么野？」</p>
我羞愤红了脸：「你闭嘴！我不要听你说话了！」</p>
裴喻澈勾着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好好，我闭嘴。」</p>
只是，没放过我的痒痒肉。</p>
搞得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p>
裴璟沉默着，听我和他弟弟打闹。</p>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