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坤宁宫冰冷的地砖上，膝盖早已麻木。</p>
自从被叫到这里，宫殿便再无旁人。</p>
而那层层纱幔后面，皇后正斜靠着贵妃榻，酣然午睡。</p>
我不敢发出声音，额头抵着手背，维持着这个姿势跪了许久。</p>
冷汗沿着脊背一点点往下爬，好像一条吐着芯子的蛇。</p>
直到听见皇后起身的窸窣声响，神经才骤然紧绷。</p>
“你曾是辛者库的奴婢？”皇后漫不经心地问道：</p>
“你父亲是罪臣，全家上下惨死，只留你一人在宫中？”</p>
她虽是疑问，可语气平静，俨然已经将我查得明明白白。</p>
我低头称是。</p>
“本宫若去了你的奴籍，还你自由身，你可愿为本宫所用？”</p>
我心头一颤，强忍着震惊才没有抬头。</p>
皇后是要将我安插在承乾宫当作她的眼线！</p>
我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脑海中那些前世的破碎画面，却在疯狂拼接。</p>
上一世，皇后并没有私下找我，而我一直作为贵妃的忠实奴仆，像条哈巴狗一样守着她、守着小皇子，直到事发。</p>
可仅有我们几人知道的秘密，却又为何会被皇后所知？</p>
这其中一定有人告了密。</p>
我飞快地思索着前世的记忆，终于想起那些被忽视的片段：</p>
巧月和坤宁宫这位玉姑姑，私下里可是见过几次面的。</p>
有两次还恰好被我撞见。</p>
她当时强装镇定，可我分明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慌乱和不安。</p>
我匍匐在地，心下却豁然明朗！</p>
原来上一世，是巧月成了皇后的眼线，出卖了贵妃！</p>
她更是在陛下责备贵妃的时候，当即说出是我背着众人偷偷换了个孩子进来，贵妃对此事一无所知。</p>
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忠心不二的丫鬟，却独独将我一个人推入万丈深渊。</p>
可这一世，她被牵连到偷换皇子的事情中，自然不敢再投靠皇后。</p>
而皇后早就对贵妃诸多不满，在得知她即将晋升皇贵妃，并要从自己手中夺权之后。</p>
她自然要早做打算，先除之而后快。</p>
所以她选中了我。</p>
一个毫无根基的，很容易被收买的罪臣之女。</p>
我匍匐在地，心底竟隐隐地开始颤抖，为即将到来的得偿所愿而激动不安。</p>
我轻吸了一口气，深深叩首，掷地有声：</p>
“奴婢愿追随皇后娘娘，惟娘娘马首是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