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处理琼娘的事情,我回宫便晚了些。</p>
正好碰到了从母后宫里出来的皇兄。</p>
见我晚归,他板起脸训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成何体统!」</p>
我从小便跟在皇兄身边,知道他是个面冷心软的性子。</p>
他从小被当作储君培养,被太傅教育得不苟言笑。</p>
我时常跟父皇母后嘟囔皇兄是没有白胡子的太傅,偶尔也觉得他管我太多太严。</p>
可相隔十几年,如今再听到这熟悉的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眼泪便倏然落下。</p>
皇兄吓得登时变了脸色。</p>
站在我面前手足无措:「你……你莫哭……皇兄……皇兄没有凶你,我只是怕你受伤……」</p>
我一边擦泪一边笑:「我知道。」</p>
我什么都知道。</p>
而父皇母后不知何时从殿内出来,见我哭泣,以为是皇兄欺了我,刚要开口训斥便被我扑了个满怀。</p>
什么公主,什么礼仪规矩。</p>
此刻通通一边儿去。</p>
我只是……只是离开父母太久的女儿。</p>
我只是太想念他们了。</p>
与父母兄长温存一番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朝阳宫。</p>
我并没有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们,因为我知道,按照父皇的脾气,告诉他恐怕就直接把顾廷渲拖出去砍了。</p>
可我不想让他死得那么容易。</p>
朝阳宫离得近,我回去时冬鹤正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一些低等级的宫女太监做事。</p>
春歌与冬鹤都是我身边侍候的一等宫女。</p>
春歌温厚善良,忠心不二,负责我的饮食起居。</p>
而冬鹤心思缜密,擅管理,便负责朝阳宫的宫务。</p>
见我回来,她从椅子上起身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将我上下扫视一番:</p>
「殿下今日与我们的准驸马,相谈如何啊?」</p>
我并未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瞧着她:</p>
「来人,把冬鹤拖下去......」</p>
「——杖毙。」</p>
我话说出口,不仅朝阳宫的宫人,就连春歌也愣了:「殿下,您莫不是开玩笑呢......」</p>
冬鹤反应过来,先前脸上的戏谑玩笑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慌惊惧。</p>
她「扑通」一声跪地,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开口就哭:「殿下,冬鹤......冬鹤兢兢业业为您打理宫务,今日不知是哪里得罪了......」</p>
我扬手便给了冬鹤一巴掌:</p>
「我竟不知,你已经想和本宫做姐妹了。」</p>
冬鹤趴在地上,听到我的话脸刷的一下惨白。</p>
上辈子的柳依依哪怕尽量减少入宫次数,还是免不了要面见帝后。</p>
冬鹤从小伺候我,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p>
顾廷渲用驸马妾室的位置诱哄她入局设计我。</p>
又让她说出我的喜好,助柳依依过我父皇母后那一关。</p>
永宁侯府的爵位三代世袭,到顾廷渲这里正好是第三代。</p>
他想延续顾家的荣耀,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p>
冬鹤与顾廷渲里应外合,在我的马上做了手脚。</p>
为顾廷渲创造了马场相救的机会。</p>
他对我隐瞒了与柳依依的私情。</p>
让我对他一见钟情,这才有了父皇赐婚的圣旨。</p>
他野心太大,看上了我的地位,为人骄傲,却不得不在我身边伏低做小。</p>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折辱,便越发不喜欢我。</p>
这才想到了夺舍的法子。</p>
一个听话乖巧又身份尊贵的妻子,才是他终生所求。</p>
事已至此,冬鹤岂会不知,我已经知道了全部。</p>
她面色灰白,抖着唇朝我爬过来,声泪俱下地求饶。</p>
她说是顾廷渲引诱她,一切都是顾廷渲的错。</p>
我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与她平视:</p>
「他顾廷渲日后要伺候本宫,都只能说驸马侍寝。」</p>
「没有本宫的准许,谁给他的胆子纳妾?」</p>
「冬鹤,你自小长在本宫身边,眼皮子就这么浅吗?」</p>
「你被蛊惑是真,可要害我也是真。念在你自小陪我一起长大的分儿上,便给你留个全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