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莉拎着箱子往外走,一阵风尘仆仆。她庆幸昨天晚上回家太累,没来得及收箱子,这会才能说走就走,气势无可比拟。 走到一半,发现自己停在十字路口安全岛。往来车辆,川流不息。各个人都有去处。 烈日当空,她没戴帽子,晒得头皮微微发麻。对面的马路用一条警戒线和锥形筒围起来,有工人争分夺秒地撬路改路。 深圳是这样年年同一条路,铺的沥青却是日新月异。脚下的砖块也今非昔比,白胜莉突然有些迷茫,不知何往。 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隔音耳机,拨通电话给陈青,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微信通话嘟嘟的响声。 白胜莉不喜欢等电话,对方三声不接,她就挂断。现代人时时刻刻拴在手机上,如果过了三声还不接,那说明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 他接的倒快:“18个小时。” “什么意思?” 陈青笑道:“我还以为你能撑够48个小时呢。” 白胜莉道:“我还没说,你就又知道了?”陈青小声道,“你和叔叔阿姨吵架,又不是一天两天。” 白胜莉一时语塞,在手机上敲了一个地址发过去,叫陈青来接。 陈青这边结束通话,转头拿起了床头的固定电话:“不好意思,我要提前check out。” 酒店大堂女声轻柔安静,宛如电子音:“您好,我们这边系统显示您预订了两天的房间,现在取消的话会收取百分之五十的服务费,您看这边要不要再住一晚——” 陈青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了,直接从我信用卡上扣吧。”末了又补一句,“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青赶到白胜莉定位地点,一抬头,心就软下来。 白胜莉穿了一件纯棉短袖配深圳校裤,脚上搭了一双水晶人字拖。她头发是天生的的自然卷,天干物燥,只要一天不打理,立刻狮子头一样膨胀起来。她站在及腰高的行李箱旁边,素面朝天,车水马龙从身边滚滚过,都移不动她分毫。 狮子头转过身来,盯住他:“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呢!快过来! 陈青走到白胜莉面前,白胜莉皱起一张脸,两只眼睛含泪欲滴,明明又是气又是恨,但一见到陈青,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整张脸一时…</p>
白胜莉拎着箱子往外走,一阵风尘仆仆。她庆幸昨天晚上回家太累,没来得及收箱子,这会才能说走就走,气势无可比拟。</p>
走到一半,发现自己停在十字路口安全岛。往来车辆,川流不息。各个人都有去处。</p>
烈日当空,她没戴帽子,晒得头皮微微发麻。对面的马路用一条警戒线和锥形筒围起来,有工人争分夺秒地撬路改路。</p>
深圳是这样年年同一条路,铺的沥青却是日新月异。脚下的砖块也今非昔比,白胜莉突然有些迷茫,不知何往。</p>
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隔音耳机,拨通电话给陈青,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微信通话嘟嘟的响声。</p>
白胜莉不喜欢等电话,对方三声不接,她就挂断。现代人时时刻刻拴在手机上,如果过了三声还不接,那说明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p>
他接的倒快:捋走”18 个小时。“</p>
”什么意思?“</p>
陈青笑道:”我还以为你能撑够 48 个小时呢。“</p>
白胜莉道:”我还没说,你就又知道了?“陈青小声道,”你和叔叔阿姨吵架,又不是一天两天。“</p>
白胜莉一时语塞,在手机上敲了一个地址发过去,叫陈青来接。</p>
陈青这边结束通话,转头拿起了床头的固定电话:”不好意思,我要提前 check out。“</p>
酒店大堂女声轻柔安静,宛如电子音:”您好,我们这边系统显示您预订了两天的房间,现在取消的话会收取百分之五十的服务费,您看这边要不要再住一晚——“</p>
陈青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了,直接从我信用卡上扣吧。“末了又补一句,”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p>
陈青赶到白胜莉定位地点,一抬头,心就软下来。</p>
白胜莉穿了一件纯棉短袖配深圳校裤,脚上搭了一双水晶人字拖。她头发是天生的的自然卷,天干物燥,只要一天不打理,立刻狮子头一样膨胀起来。她站在及腰高的行李箱旁边,素面朝天,车水马龙从身边滚滚过,都移不动她分毫。</p>
狮子头转过身来,盯住他:”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呢!快过来!</p>
陈青走到白胜莉面前,白胜莉皱起一张脸,两只眼睛含泪欲滴,明明又是气又是恨,但一见到陈青,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整张脸一时竟有七八种表情。陈青顺手拎过行李箱道,“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去饮茶。”</p>
两人走进繁楼,人烟鼎沸,工作日也足足等了半个小时。陈青拿过点菜单一通勾划,不多时,过来一辆小推车,放下水晶虾饺、干蒸烧卖、豆豉凤爪、红米肠、叉烧酥、蚝油生菜、XO 酱萝卜糕,又分别盛了状元及第粥,陈青样样都拣一块放在白胜莉碗里,白胜莉却只夹起一片青菜放入口中,味同嚼蜡。</p>
陈青说,“你要是一口都吃不下,我不是白点了这些菜,好歹照顾我的面子吃一点。”白胜莉道,“你帮我订个酒店吧,短租一个月,到我们回美国为止。”接着把白东莱鸠占鹊巢一事和盘托出,陈青一时不相信,还问:“是不是哪里沟通出了什么问题?”</p>
白胜莉冷笑道:“怎么会!他精的很,不过是从敲我妈竹杠,换成敲我的竹杠。”</p>
陈青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和我回一趟老家,倒也不是很远,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等我们回来,我再给你订不迟。”</p>
白胜莉问,“老家?你家不是在深圳吗?”</p>
陈青笑道:“是我爷爷过生日。”</p>
白胜莉不解,陈青解释道,“我爷爷上了年纪,爱耍小孩子脾气,事事都要以自我为中心。没办法。要是在深圳办,来往的都是生意伙伴,亲友却不多,他嫌自己当不上主角,就在一边生闷气,饭也不好好吃了。去年在凯宾斯基,一个不顺心,拿着拐杖把门口的气球戳了大半,我们做小辈的还能怎样呢,只好顺着他了。”</p>
白胜莉之前听过他家貌似有些基业,却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听这样子,倒并不是奢靡的家庭,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虚有其表。</p>
只不过,如今陈青是怎样的家庭,都不是最要紧的了。</p>
当下她横冲直撞,回头一看,已经没有回头路。</p>
白胜莉和陈青走过高铁大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干净整洁,地面上灯影如昼,人行匆忙都被照在其中。</p>
白胜莉道:“深圳的路还是干净。”陈青道,“明明加州路才是最好开的,一马平川,要多舒服有多舒服。”白胜莉轻蔑一笑:“加州的路好开,你还不是被抢了三回。一回丢了相机、一回丢了电脑,一回差点丢了半根指头。”</p>
陈青伸出手指疑惑道,“明明天天说要抽 H1B 的是你,今天怎么回事,吃枪药了?”</p>
白胜莉不语,此处虽然便利繁华,但两人终究要回到加州,陈青还不觉得什么,白胜莉心里却因为鸠占鹊巢的缘故,想着自己这样被人潮裹挟着随波逐流,无家可归,和当初在大学里挥斥方遒的样子相去甚远,一时心下黯然。</p>
陈青眼尖,搂过白胜莉往右看,“你看那边?”有个瘦高个子,微分碎盖,背黑色双肩包的大学生,正快步侧身而过。</p>
白胜莉也看过去,却没看到人影,“怎么,是熟人?”</p>
陈青摇头道,“不是,只是总觉得和你有点像。”</p>
白胜莉不禁回头四下张望,一无所获。</p>
白东莱进了枫林苑,绕过景观池塘,有几个孩子站在小木桥上想要捉鱼,却不敢下水。这是个稍有些年份的小区,二期三期四期鳞次栉比建得混乱,他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回到小区中央。</p>
他站在池塘边看了好一会,感觉衣裳被朝下轻轻扯了一下:“大哥哥,你是不是迷路了?”</p>
他把手机亮给孩子们看,为首一个稍大点的小孩却一把抢了他的手机过去。他急了,伸手去抓,泥浊飞溅,水池声响。</p>
白东莱带着一身鱼腥味,敲响了叔叔家的大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