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蝉鸣的消寂,暑假一闪而过。</p>
有日父亲不在家,老管家敲响我们的自习室房门,询问温州是否要办晚宴。</p>
温州挑眉不解:「有什么事要办晚宴吗?」</p>
管家面色尴尬,左右言语说听闻今天是沈少爷生日,温州笔尖划弧,耸肩说不用。</p>
「温家只有一个少爷。」</p>
我扭头看明显不悦的温州,第一次觉得他有些膈应。</p>
我放下笔伸懒腰,借口出去透气,随意走进厨房,里面几位洗盘子的厨娘腾地一下直起身子。</p>
「温小姐,你怎么来了?」</p>
我用手挠了挠头,眼睛心虚地打转。</p>
「我哥想吃蛋糕了。」</p>
「马上端上去。」</p>
「不用……我想亲自做……」</p>
好不容易打哈哈糊弄过去,当我做好蛋糕时,天色已经昏暗了,这蛋糕虽不大,却着实耗时。</p>
我期待沈初羡看到它时的表情。</p>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偏院,护着蛋糕刚靠近沈初羡的房间,只见那门虚掩,里面温慈正拍掌轻哼。</p>
「生日快乐,初羡哥。」</p>
「谢谢。」</p>
沈初羡的声音淡淡的,辨不清情绪。</p>
我突地兴趣索然,转身原路返回。</p>
反正有人给他过生日,哪用得着我。</p>
「切。」</p>
我扭头瞥见摇尾的小白,顺势将蛋糕放在狗舍旁,如小孩赌气般。</p>
「喏,小白,给你吃!」</p>
小白咧嘴笑,用脑袋蹭我,我蹲下摸它,心中烦闷稍减,刚要站起身子,偏院两个身影正巧出来。</p>
男高女瘦,倒是般配!</p>
「你怎么在这?」</p>
温慈尖声质问,满是戒备。</p>
我挑眉:「这是我家。」</p>
这么理直气壮,不分大小王了是吧。</p>
温慈哽住,不想和我说话,扭头用腻死人的声音对沈初羡说。</p>
「初羡哥,我先回去了。」</p>
我寒毛耸立,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摸了摸小白。</p>
当温慈走远,一直盯着我的沈初羡方开口:</p>
「温甯,你找我。」</p>
「我可没来找你,我单纯来找小白。」</p>
我斜眼瞥过狗舍旁的蛋糕。</p>
「我忘了小白不能吃巧克力,所以勉强给你吧。</p>
「你……是蹭了小白的光。」</p>
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硬逞强地说:</p>
「别多想。」</p>
沈初羡没说话,漆黑的眸色深沉。</p>
我受不了他这般炽热的目光,低头将蛋糕猛塞进他的怀里,转身跑走。</p>
爱吃不吃!</p>
当我气鼓鼓地回到房间时,温州站得笔直,他面朝偏院,左手拿手机接电话。</p>
语气冰凉,神色冷峻。</p>
不知过了多久,他「嗯」了一句后挂断电话。</p>
「温甯,妈妈要回来了。」</p>
温州转身,透彻的目光淡漠,薄唇轻启。</p>
「所以,赶紧把你的心思收回来。」</p>
我身躯僵住,温州有些不忍,但还是开了口。</p>
「你要是想护住他,就该离他远些。</p>
「若妈妈知道……你清楚后果。」</p>
温州顿了下,苦涩抬头,说:</p>
「阿甯,这些事情,从来由不得我们。」</p>
我们喜欢谁,由不得我们。</p>
我是,温州也是。</p>
我想起来小时候我和温州很喜欢一个女佣小姐姐,她做得一手好蛋糕,如蜜的嗓音讲起故事来生动有趣,可有次我们撒娇打闹时被母亲看到。</p>
犹记母亲面色柔和,嘴角微弯:「你们很喜欢她?」</p>
我和温州连连点头,当日那女佣就被辞退了,彼时我和温州躲在墙角,看那向来开朗的女子跪在母亲面前,泪流满面地恳求:</p>
「夫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哪里做得不好?」</p>
「你做得很好,孩子们也很喜欢你。」</p>
母亲的丝绸红裙,华丽坠地,流苏被女佣拽得微晃。</p>
「可他们太喜欢你了,所以我要辞退你。</p>
「我的孩子,可不能整天在一个佣人身边打转。」</p>
母亲缓缓蹲下,笑得极残忍:</p>
「你赢得孩子们的心,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我老公?」</p>
我顿时寒毛耸立,温州死死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声。</p>
自那以后,我和温州再不轻易以笑脸示人。</p>
再后来,我学到了一个新词。</p>
笑里藏刀。</p>
老师问我理不理解它的意思。</p>
我扯了扯嘴角。</p>
何止是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