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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堆带着汗臭的脏衣裳被丢进柳媚跟前的大盆里。</p>
“这都是各处宫人等着要穿的，今天不全洗完，别怪不给你饭吃。”</p>
柳媚眉目低敛，乖巧答应：“是。”</p>
“有福不知道享，偏就喜欢做粗活，真是个下贱胚子！”</p>
掌事宫女啐了口，嫌弃地转身离开。</p>
柳媚装作没听到，忍着衣服上的汗臭，往木盆里添了两瓢水。</p>
她本是皇帝宠妃，以美貌而名动天下，亡国后却被贬掖庭，成了替人浆洗衣物的粗活宫女。</p>
本来靠着这副姣好皮囊，也不必沦落至此的，只因新帝叔父赵王要纳她为侧妃，被她婉言谢绝，这才遭人奚落。</p>
洗完衣服，已经月上梢头，柳媚看着被污水泡得红肿的双手，一时有些怔忪。</p>
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而来，说掌事姑姑找她。</p>
来到偏阁，掌事姑姑端着一杯热茶，笑着迎上来：“娘娘受累了。”</p>
柳媚恭敬接过，苦涩道：“梁国已亡，柳媚也不再是妃子，还请姑姑慎言。”</p>
掌事姑姑笑意不减：“贵妃是娘娘，侧妃也是娘娘。赵王爷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p>
柳媚摩挲着瓷白的茶杯，低头不语。</p>
掌事姑姑劝慰道：“奴婢知道，像娘娘这样的天姿国色，理应陪伴君王侧，可咱们掖庭的前朝妃子身份低微，皇上瞧不起，之前不是没自荐枕席的，结果要么打发去侍奉那些冷宫妃子，要么去刷恭桶了。”</p>
柳媚抿嘴，攥紧了手里的药瓶。</p>
掌事姑姑看柳媚怕了，关上门挡住涌来的寒气，继续说：“您瞧，天越来越冷了，下月您柳家还要被流放烟瘴之地......”</p>
言外之意，她若跟了赵王，家人多少能得庇护，别的不说，起码保证平安。</p>
可柳媚要的，不止这些。</p>
她既然身在深宫，便要谋一个前程，帮助家族东山再起。</p>
“姑姑说的，我都懂，可赵王赦免不了我家人。”柳媚扯下胸前环状玉饰，放入掌事姑姑手心：“劳烦姑姑把这个交由太极宫的宫人，请陛下过目。就说柳媚想叙一叙三年前的旧情。”</p>
“啊？”</p>
掌事姑姑愣住，低头见玉佩晶莹剔透，玉身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长龙，右下角以朱砂点刻两字：煜。</p>
瞧着像是男子的表字。</p>
掌事姑姑一惊，再看柳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p>
只听闻这位是前朝宠妃，难道她和新帝还有说不清的关系？</p>
三年前，新帝刚继任河东节度使，奉圣令进京，柳媚刚及笄，初入旧帝后宫。</p>
莫非是那时有了首尾？</p>
回到居所，柳媚心乱如麻。</p>
其实她和新帝陈煜只有玉佩缘分，并无私交。</p>
只希望瞧在这块玉佩的份上，新帝能见她一面吧。</p>
辗转到深夜，柳媚迷迷糊糊快睡去的时候，房门忽被推开。</p>
一名宫女捧着套广袖长裙来到床前：“柳娘子，皇上召你觐见。”</p>
柳媚换好衣服，跟着宫女匆匆来到养居殿时，一颗心仍七上八下。</p>
宫女禀报后，冲她使了个眼色。</p>
柳媚推门进去，养居殿内空旷大气，一览无遗。</p>
新帝坐在正中的锦榻上品着茶，气度比三年前更加沉稳，听见动静头也没抬。</p>
“还会跳舞吗？”</p>
他声音低沉，态度冷淡。</p>
还？</p>
柳媚一怔， 忆起三年前，在前朝皇帝摆的宫宴上。他作为使臣，是见过自己跳舞的。</p>
彼时她是内定嫔妃，尚未入宫，当晚在御花园内狭路相逢陈煜。</p>
他不仅夸她跳舞好看，还递给她一枚玉佩。</p>
柳媚收回思绪，对上皇帝眼中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福了一礼道：“皇上想看什么舞？”</p>
“贴身舞。”陈煜冷淡的眉眼带了一抹戏谑：“会跳贴身舞么？”</p>
她呆了呆，很快心下了然。</p>
难怪让她换上这套衣服。</p>
她褪去鞋袜，小巧的纤足点在一尘不染的白玉地上，长袖翻飞间，翩跹如蝶，明明腰肢那么灵活有力，却又有种雨打初蕊般的娇弱。</p>
陈煜端坐在榻上，看似神色自若，但握住茶盏的手指攥得极紧。</p>
很显然，他动情了。</p>
柳媚大着胆子，莲步轻移到他跟前，忽地脚下一滑，眼看要摔倒。</p>
一只沉稳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肢。</p>
柳媚借势双腿一软，滑进了他怀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