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忧心忡忡日胜一日,陈煜抓过她的手,手指搭在那纤细白皙的腕上。
“这是?”柳媚茫然:“皇上还懂岐黄之术?”
“略通一二。”陈煜说着蹙起眉头:“就算失足落水留下病根,身子也不该这么虚,你是不是没好好调理?”
被他道出心事,柳媚微有意外,摇头否认:“后宫母凭子贵,谁不想将来有个依仗?”
陈煜松开手,数落道:“也没见你怎么上过心。”
柳媚扯过被子遮在身上,幽幽道:“皇上与其强求媚儿,不如找其他嫔妃,这身子,媚儿自己清楚,何必白费功夫。”
“都还没试,你就觉得白费功夫。”陈煜套上内衫,没好气:“你就是不愿给朕生孩子!”
“皇上哪儿的话。”柳媚咬着唇,抹了把泪:“若是能生,谁愿意被人骂作碱地不出苗儿,占着茅坑…”
“你敢说朕是茅坑?”陈煜咬住字眼,怒目而视。
柳媚忙‘呸’了几下,委屈道:“吃着…不下崽。”
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陈煜叹口气,替她理着额前碎发,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你这份度量,该做皇后才是。”
樊嫔寝宫。
宫女将这半个月摸查到的消息禀报了主子。
樊嫔惊声道:“什么,姓柳的每晚打扮成太监,去养居殿侍寝?”
宫女点头不迭:“去养居殿的路上,有个值夜的宫人,进宫前就跟奴婢认识,昨晚还叫奴婢去瞧了,是柳婕妤不假!”
“好啊,难怪在前朝能得专宠,勾搭男人是把好手。”樊嫔咬牙切齿:“谁都以为皇上清心寡欲,敢情是被这小妖精迷了心。”
宫女出谋划策道:“娘娘,咱们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德妃和贤妃…”
“不。”樊嫔目光闪动:“太后天天想着抱孙子,姓柳的霸占着皇上,却生不出龙嗣,只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老人家,那可有好戏看了。”
这日黄昏,定省之后众嫔妃散去,只有柳媚被留了下来。
太后坐上方锦榻,脸上看不出表情。
柳媚低眉垂首,心里直打鼓。
“内廷司不是刚送来一些太湖嫩芽么,去,给柳婕妤沏一盏尝尝。”太后对身旁嬷嬷吩咐道。
没多久,嬷嬷端着托盘走进来。
柳媚起身见茶汤清亮,透着一股子清香,恭敬道谢后,伸手去接。
可手刚碰到茶杯外沿,手跟被火燎过似的,烫得钻心,她低呼一声,下意识要放开,嬷嬷却飞快将托盘挪开。
茶盏滚烫,柳媚放也不是,端也不是,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紧咬着嘴唇看向太后。
太后望着窗外不发一言,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桌。
柳媚带着哭腔:“太后…”
“嗯…”太后回过神来,笑道:“你这孩子,干嘛傻站着,快坐吧。”
这话如涤纶佛音,柳媚连忙放下茶杯,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
旁边嬷嬷诧异道:“婕妤这是做什么?”
柳媚泪水滚滚:“臣妾做错了事,请太后责罚。”
太后面无表情,淡淡问:“是么,犯了什么错,说来听听。”
“臣妾私下专宠…坏了宫里规矩。”
太后看了她半晌,笑得轻描淡写:“原来是这事呢,你每晚去皇上那儿,哀家都知道。”
她顿了顿:“好孩子,先起来吧,快让嬷嬷给你看看手,抹点药。”
柳媚抽噎两下,谢恩起身。
嬷嬷抹药的空隙,太后忽然幽幽道:“柳婕妤,你知道后宫最忌讳什么?”
不怕受宠,就怕专宠。
后宫妃子出身都不低,若是她们有意见,整个朝廷都会乱。
柳媚闻言又要跪下:“臣妾深受皇恩,却没能劝诫皇上对后宫嫔妃一视同仁,请太后责罚。”
太后摆摆手:“三年前,皇上在京时就看上你,如今尝到滋味,一时丢不开手,这些哀家都知道。”
“可后宫不是普通人家的后院,这里的妃嫔,哪个不是朝中重臣悉心教养出来的?即便哀家,平时也得给她们几分薄面,你在宫中待了多年,应该知道处处隔墙有耳,今天早上,已经有人来哀家这告发,说你媚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