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p>
“你说什么？”</p>
“我让你给我点钱，我要去医院看病开药，我知道你还有钱的，你在大公司做了那么多，不可能一点积蓄没有。”</p>
父亲没什么耐心，刚才的委婉商量就像是一个梦。</p>
口吻变得理所当然。</p>
仿佛他不是和我要钱，而是我欠他的。</p>
我浑身发冷，，“你欠的是2500万的债务,不是250块！我哪儿来的钱给你？！”</p>
那栋房子的确价值五千万，但前提是签买卖合同，贷款合同，我只能拿到一半的钱。</p>
勉强够还上债务。</p>
“你少骗我，我知道你有钱！”</p>
五月天气,温暖如春。</p>
可我却如同置身于冰窖，浑身冷的感受不到一丝温度。</p>
这就是我的父亲。</p>
他和我要钱，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理所应当，从不考虑我的钱赚的有多么艰难。</p>
“没有，不给。”</p>
我斩钉截铁。</p>
父亲瞪大眼睛，他的眼眶带着青，是被人打的,此时模样看着有些滑稽，明明已经满眼不耐。</p>
却还故作可怜。</p>
“乖女儿啊，你忍心吗？你忍心让你父亲我一分钱没有，一身的伤，连开药的钱都没有吗？”</p>
“跟我无关。”</p>
我冷冰冰的说。</p>
要不到钱,父亲勃然大怒，一脚踹翻客厅里唯二完好的家具。</p>
一声巨响，惊动了外婆。</p>
仓皇的声音从卧室传来。</p>
“怎么了怎么了？何志勇，你可千万别对欢欢动手啊！你这个畜生，你女儿已经被你拖累成什么样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碰她！”</p>
外婆的声音歇斯底里。</p>
何志勇是一个在外面没能耐，在家里却很硬气的人，尤其是对我和妈妈，妈妈疯了以后，我就成为了他的出气筒。</p>
曾经也动手打过我。</p>
后来要依靠我帮他还钱，才不敢对我动手了。</p>
“你想打我吗？你敢吗？”</p>
我看着他。</p>
何志勇喘着粗气，凶狠的瞪着我，好半晌，他又平静下来了，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p>
冲我冷笑。</p>
“我不打你，你是我女儿，也是我的摇钱树，我怎么舍得打你？我以后还要靠你给我养老呢。”</p>
我咬紧牙，心里一阵作呕。</p>
“钱我帮你还了，我现在没钱，你可以走了。”</p>
谁知，何志勇一屁股坐了下来，仰着头冲我笑得无比贪婪。</p>
“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什么时候肯把钱给我，我什么时候走。”</p>
“别说没钱，就算我有钱也不给！”</p>
真要是给了他钱，百分之百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p>
他肯定会继续去赌。</p>
我曾被他骗过无数次，早已学乖，不会再被他骗了。</p>
何志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你不给我钱那我就不走，我就自己这里陪着你们，屋里那个老不死的需要人照顾，要不我帮你伺候伺候？”</p>
他根本不会照顾人，甚至会在外婆想要上厕所的时候，露出嫌恶的表情。</p>
这分明就是在威胁我。</p>
我浑身都在发抖，又恨又怒，“你少把歪心思动到我外婆身上！否则从今往后休想我再帮你还一分钱！”</p>
何志勇咧嘴笑起来，翘着二郎腿，根本不怕。</p>
“你也不要说这些话吓唬我，有屋里那个老不死和你妈那个疯子在，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你是我的种，你这辈子都欠了我的债！”</p>
“你要奉养我，给我钱，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你跑不掉！”</p>
那一刻，绝望深深的笼罩了我。</p>
他恶狠狠的说完，又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虚假的笑容。</p>
“你只要给我钱，我就不缠着你，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走，你何必跟我僵持？”</p>
他得意洋洋的下了定论。</p>
“你斗不过我的。”</p>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某一刻，心中有了决定。</p>
“你真的不走？”</p>
“不走！今天你不给我钱，我就去找那个老不死的要！”</p>
荒唐。</p>
太荒唐了。</p>
我轻笑起来，喃喃道：“你说得对，我真的是欠你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摆脱不掉你......”</p>
“你知道就好！”</p>
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我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p>
“那就不摆脱了。”</p>
“这是打算给我钱了？”何志勇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你现在有多少钱，都给我发过来，我记得你在大企业工作，每个月工资应该上万吧？你开工资的日期好像是20号......”</p>
曾经，他会在我开工资的日子去公司领钱，令我不胜其烦。</p>
后来刘姐出面，表示他再来胡闹，就把我开除，他这才消停下来。</p>
我拨通了一个号码。</p>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p>
“谁啊？”</p>
何志勇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就变了。</p>
我盯着他，却对手机里说，“是我，刚给了你钱的何欢。”</p>
“是你啊，有事？”</p>
“我给你追加五十万，请你派几个人过来帮我一点小忙。”</p>
男人很痛快，应该是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p>
“只要钱到位，什么事儿都能办。”</p>
“帮我。”我直勾勾盯着父亲，“打断一个人的手臂。”</p>
“谁啊？”</p>
“何志勇。”</p>
我一字一顿。</p>
对面顷刻间安静下来。</p>
父亲的脸也僵硬了，用一种难以置信又惊悚的眼神看着我。</p>
“你，你疯了？”</p>
我对着电话说：“五十万，能办吗？”</p>
“可以，只要你不后悔，我现在就派几个兄弟过去......”</p>
何志勇忽然朝我跪下，涕泪横流。</p>
“我错了，欢欢，爸爸知错了！你别让他们来打我啊！断了我一条手臂，我还怎么活啊？！”</p>
男人哭泣的声音难听至极，刺的我脑门耳朵一起疼。</p>
“现在还想跟我要钱吗？”</p>
“不要了，不要了！”</p>
何志勇连连摇头。</p>
倒像是真的怕了我。</p>
生怕我反悔，直接灰溜溜的跑了。</p>
电话那边还问我：“怎么着啊？这买卖还做不做？”</p>
“暂时不需要了。”</p>
挂了电话后，我回到卧室，看到外婆泪流满面，忙过去安慰，“您别哭了，你这身体还没好呢......”</p>
说着鼻子也是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p>
我不过是强装镇定，心里也后怕。</p>
我陪着外婆说了会儿话，打算把客厅收拾了，这时，我接到了刘姐打来的电话。</p>
“何欢，你赶紧来公司一趟！”</p>
刘姐的语气异常严肃，我心中泛起一股不安。</p>
之前说的是让我休息几天。</p>
该不会现在要把我直接开除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