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店周围转了几圈,终于确定了那股味道是从三楼一个敞开的窗户飘出来的。房间里似乎还有男人的呻吟声。</p>
旁边有一棵老树,歪歪扭扭的,我便起了攀爬的念头。对于在村子里长大的我来说,爬树如履平地,我从小就像只顽皮的猴子。</p>
没几下,我就爬到了和窗户差不多的高度,朝里一望——</p>
那一幕让我浑身汗毛直竖。</p>
房间里,一个男人赤裸上身,躺在纯白的床上,身材肥胖。他张着大嘴,脸上却带着沉醉的表情,仿佛正享受着极致的欢愉。</p>
从他嘴里吐出的,像是水草一样的东西,绿中带黑,黑得浓郁得几乎能滴下来。这些水草从床上拖到地上,从他嘴边一直蔓延到窗边。</p>
我感到,如果我再靠近一些,这些水草仿佛会扑到我身上。</p>
就在我眨眼的瞬间,那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短短几分钟,他就从一个肥硕如猪的身躯变成了一具瘦骨嶙峋的躯体。即便如此,他依旧沉浸在某种美梦中,身体不停地扭动,双手紧抓着被子,用下半身摩擦。</p>
他的脸颊深陷,紧闭的双眼异常突出。那些水草缠绕在他身上,仿佛以他的身体为养分。</p>
突然,所有的水草猛烈地生长起来,几根较长的水草甚至触及了窗户。下一秒,一根水草似乎发现了我,猛地冲到我面前,卷住我的腰,将我凌空带进了房间。</p>
“咚”的一声,我重重地落在了酒店的地毯上,尾椎骨被撞得生疼,但好在伤得不重。</p>
水草将我扔进房间后,便不再理会我。它们似乎对那个几乎被吸干的男人失去了兴趣,纷纷从男人的嘴里退了出来。这一幕难以形容,它们像虫子一样从嘴里涌出,然后散布在地板上、天花板上,还有酒店洁白的墙壁上。</p>
然而,我周围的空间却诡异地形成了一个真空圈,没有一根水草愿意靠近我,仿佛在我被带入房间后,它们就对我完全失去了兴趣。</p>
我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终确定血腥味是从男人床头的杯子里散发出来的。杯子上印有酒店的标志,而里面的“茶叶”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版的水草。</p>
不,它们不是水草,而是——</p>
处子茶。</p>
尽管处子茶是我们村的支柱产业,但村里没有一个女孩见过这茶叶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茶叶是如何制成的。村长说,这是村子赚钱的秘密。我们村没有茶山,没有茶园,甚至没有一棵茶树,只有不断被送往“制茶屋”的女孩,以及不断被运出小柳村的“处子茶”。</p>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喧闹的谈话声,一群人从树下走过。我低头一看,正是村长和几位看起来衣着光鲜的富商。</p>
那一刻,我无比庆幸自己被水草拉进了房间,否则我一定会被发现。</p>
这群人走后,水草再次卷起我的腰,将我送回了树上。紧接着,房间里的水草又从男人张开的嘴里缩回了他的身体。他就像一个被重新充气的气球,从瘦骨嶙峋恢复到了原来那副肥硕的模样。</p>
他不再沉浸在梦境中,而是缓缓坐起身,转过头,用那双漆黑无光、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冷冷地说:“快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