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稳。</p>
梦里是林家彦支离破碎的躯体，席星背对着我。蜷缩的鱼尾变成了腿，他正捧着什么大快朵颐。</p>
我凑近了些，被地上的液体滑了个跟头摔到席星面前。</p>
少年转过脸，将肉块捧到我面前。</p>
「姐姐，你也吃吧。」</p>
我恐惧极了，不住后退想要逃离却被席星按住腿。</p>
他凑近我，类似野兽般触嗅的行为。</p>
最后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我的脖颈。</p>
我从噩梦中惊醒，却没有从窒息般的束缚中挣脱。</p>
席星的双臂正紧紧箍住我的腰，那条尾巴紧贴着我暴露的肌肤。本能的想要更贴近，而上升的体温也在告诉我，他正从亚成年迈向成年。</p>
生物的本能是繁衍。</p>
我不敢动弹，席星的唇贴着我的肩胛骨。他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不住划着圈圈，说出的话更是让我不寒而栗。</p>
「姐姐很喜欢那个人吗？他的血液里都是谎言的味道，喜欢那样一个人会让我伤心的。」</p>
他在我的耳边低语，「姐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p>
我试图说服他，「你是鲛人。」</p>
席星笑了，他的声音已经褪去少年的稚嫩青涩，转而变得低沉喑哑。</p>
「我们是同类。」</p>
他低下头，牙齿在我的后颈处留下咬痕。</p>
「我的基因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该标记她。这样，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p>
疼痛的感觉，让我恍惚。</p>
他是不是会像吃掉林家彦一样吃掉我？</p>
下一秒，紧拥的触感消失了。</p>
席星已经溜下床回了浴室，只有尾巴在地上拖行的沉闷声响。</p>
屋子里的水汽越来越重了。</p>
还有挥之不散的腥气。</p>
我请了三天假，惴惴不安等着警察上门询问。</p>
席星漠不关心，他只会玩他的鸭子。要么就在平板上玩一些无聊的消消乐游戏，那些断臂残肢在仅仅两天的功夫里就被他解决完毕。</p>
然后，水汽伴着腥气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子熟透的石榴香气，光是闻着就叫人蠢蠢欲动。</p>
石榴有催情的作用。</p>
席星表面人畜无害，背地里却布置好陷阱等待着猎物上当。</p>
我就是那个猎物。</p>
可他不止一个猎物。</p>
警察在第三天上门，他们带来了一段监控。</p>
画面里，林家彦正在敲我的家门。</p>
他面色通红，行为更是张狂。像一个喝醉酒的疯子，好几次都企图用石头砸坏我的门锁破门而入。</p>
可那天是我主动开的门，林家彦也没有这么夸张的举动。</p>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抓紧了裤子的褶皱。</p>
林家彦砸了会门，见无人答应就走了。</p>
「席小姐，林家彦失踪了。这是我们找到他最后出现的画面，你知道那天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p>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那天我没给他开门。」</p>
我死死盯着不住重复的监控画面，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与现状完全不符的画面是怎么来的。</p>
对方很快注意到我的浴室，门缝里渗出水，在他眼皮子底下淌满了大半个客厅。</p>
「介意我看一下吗？」</p>
拒绝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而后者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大踏步向前打开了浴室的门。</p>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年久失修的水龙头正往外渗水。</p>
地上接水的水桶满了，饱满的水面被滴落的水滴侵扰。伴随着啪嗒一声荡开层层涟漪。</p>
「啪嗒啪嗒」</p>
来调查的警官松了口气，老城区的房子大多这样。年久失修，数不完的毛病。</p>
他向我道歉，然后离开了我家。</p>
可我看到的画面和他截然相反。</p>
席星悠闲地躺在鱼缸里，鸭子被尾鳍高高托起。席星举着平板向我炫耀切西瓜新纪录，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分明在说。</p>
「姐姐，我很棒吧？」</p>
监控里的画面并非真实，而是席星利用某种手段在我们的脑海里凭空捏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事实。</p>
就好像我和那个警察看到的完全不同的画面。他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画画，让林家彦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失踪。</p>
「不要害怕哦姐姐，有我在什么都不会是问题。」</p>
他爬过湿滑的地板，结结实实抱住了我。</p>
鲛人的肌肉紧实却不乏韧性，那条尾巴可以完完整整圈住我的腰。就好像我生来是他的所有物。</p>
「姐姐，鲛人是怎么繁衍的呢？」</p>
实验室的鲛人并没有生育能力，即使是莉莉这样成年已久的鲛人也丝毫没有表现出繁衍的欲望。</p>
可席星从一开始就比他们长得更快更大，甚至更凶猛。</p>
莉莉之流的食谱固然奇怪，也大多围绕着海鲜展开。只有席星，他钟情于肉。</p>
今天是星期二，轮到我喂莉莉。</p>
她奄奄一息趴在玻璃壁上，和她的头发一样，她的鱼尾也是热烈的红色。</p>
只是现在那条漂亮的鱼尾被扒光鱼鳞赤裸裸暴露在海水里。</p>
莉莉自嘲地说：「博士说的很对，鲛人的自愈能力和年纪有关。这样的伤口，我小时候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可以痊愈，而现在需要整整一天。」</p>
我不敢看，在水里，莉莉的整条尾巴被泡到发白。</p>
我仰面看着她，真是造物主的神迹。</p>
不管是莉莉还是席星，都让人不敢直视其容颜。</p>
「鲛人是怎么繁衍的？」</p>
莉莉笑了笑，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p>
「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真正的鲛人。我只是一个基因实验的产品，如果说欲望，我唯一向往的只有自由。」</p>
那片蓝色的世界。</p>
大概是痛极，莉莉连最喜欢的扇贝都没有兴趣。</p>
她海藻般茂密的红发在水里飘扬，鲛人之歌从她的唇齿间溢出。</p>
我渐渐沉醉了，好像我也变成鲛人在大海与她们共舞。</p>
我不再抵触席星的触碰，甚至会在他环住我时主动伸手拥抱他，抚摸他凸起的背鳍。在布满细密鳞片的尾巴上游离，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p>
席星会将我扑倒，蓝色的眼睛像温柔的四大洋，将我深深沉溺。</p>
我们仍未搞懂鲛人怎样繁衍，却本能的拥抱抚摸。</p>
我是旧世纪海上漂泊的水手，被鲛人的歌声蛊惑。心甘情愿沉入海底，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p>
我颤抖的迎接席星的吻，他嗤笑。</p>
「不用害怕姐姐，我不会吃了你。」</p>
他低声诱哄，「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那么你呢，会是我唯一的信徒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