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从来没和龚亦寒说过,他们两人是高中同学。
因为那时候的他们,虽然没有什么交集,叶清却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任何人一等。
龚亦寒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她也是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可一朝一夕的变故,叶清从云端落进深渊,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就连望都要望不到了。
龚亦寒看着叶清,眼底闪过不可置信:“你是我的高中同学?”
他不相信是对的,那所贵族学校没点家底上不起。
但仍是让叶清心头一刺。
不知为何,刚才那般戏剧性的场面叶清能应付,现在却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费力解释着,声音却细若蚊蝇:“不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来到了一家小饭馆的后厨,叶清在满是油烟味的地方见到了她的弟弟叶鑫。
叶鑫穿着沾满油渍脏污的衣服走出来,戴着口罩,看见姐姐瞬间,眼睛弯成了月牙。
叶清心情好了些,问道:“小鑫,最近怎么样?身上的疤还会痒吗?”
他不能说话,只是摇头,一直冲叶清笑。
叶清又问:“在这里当学徒,有没有人欺负你。”
叶鑫猛地摇头,拍着胸保证自己没受欺负。
叶清放下心来,却在他抬手的瞬间,看见了他胳膊上的青紫痕迹。
做饭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在瞒着自己。
意识到这点,叶清忍不住鼻尖一酸。
他说不了话,又带着那么触目惊心的疤,是个异类,不可能不被排挤。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五年前,叶家的烟花厂发生爆炸,叶清被困在火海中。
叶鑫用唯一一条打湿的毯子裹住了她。
而他自己,却被重度烧伤,身上脸上留下疤痕,声带也受了影响。
可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拿着纸和笔,给叶清写了一句话。
‘姐,我没关系,你是女孩子,受了伤不好看。’
在此之前,他昏迷了三天,那三天叶清处理了爸妈的后事,应付了好几次要债赔偿,一个人接受警方的盘问,在人群的唾骂声中道歉。
那三天,她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可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眼泪却顷刻溃了堤。
那一年,爸爸妈妈都死在爆炸中。
那一年,叶清辍了学开始赚钱,想一点点还清欠款。
弟弟叶鑫康复后,也不肯再读书,拖着满身伤疤四处打零工。
可他曾经也是一个从初中就开始自学高数的天才啊……
手机忽然传来提示,叶清一看,竟是银行卡到账一百万的短信。
随之而来的是龚厉的消息。
——安暖接风宴的地址,以及一句话
?换身衣服,那些衣服以后别穿了。】
叶清不明白,龚厉要她去做什么,给安暖当垫脚石当众侮辱吗?
但她没得选。
看着那条消息,叶清惨淡笑笑,攥紧了手机。
安暖回来了,她这假货,也要到退场的时候了。
叶清压下情绪,挤出笑给叶鑫转了两千。
“欠款的事情我想到办法了,你不用担心,下个月就要做手术了,给自己买点吃的多补补,别总想省。”
嘱咐完,叶清匆匆离开。
接风宴。
一进门,叶清便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在座的人叶清从前都见过,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共同点。
有钱,而且很看不起她。
但这鄙夷的目光她早习以为常,倒是不在意。
安暖对她微微一笑:“你来啦,怎么把衣服换了,我们穿一样的多有缘分啊。”
人群立即嗤笑起来,不知是谁说了句:“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模仿你勾引龚家呢。”
“也就是你好心,还要叫她来。”
叶清就说,龚厉怎么会平白无故把她叫过来碍眼。
原来是安暖。
“别乱说。”安暖笑得温柔,“你快找位置坐下吧。”
虽是这么说,叶清却不知该坐在哪里。
龚厉和龚亦寒一人坐在安暖一边,龚厉没有看她,龚亦寒也专注打着游戏,对一切都置若罔闻。
而其他人都在看好戏。
“瞧我,忘了给你腾位置了。”
安暖抱歉笑笑,看向龚亦寒:“寒崽,你去旁边打游戏吧,让小清坐这里。”
就在这时,忽而有个尖利的女声笑道:“小暖,其实该让位置的是你呢。”
“不管是大龚总还是小龚总,哪个不被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