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栗被乔霁拽住,警觉地去瞄走廊尽头,还好,封潋还在接电话。
她就怕他突然瞧过来。
乔栗试图逃出乔霁魔爪,细着嗓子:“你放开,你把他带走,我自己回家。”
“晚了。”乔霁不放,“一起吃饭。”
什么?
还要吃饭?
乔栗恼了:“你干嘛啊?我现在像什么样子?”
乔霁被乔栗这炉火纯青的倒打一耙气乐了,他放开她衣领,一把捏住她肩膀把她转了半圈,推着往前走:“你不是穿衣自由吗?”
乔栗试图用脚底板抵住,奈何身后的劲儿太大,她被推得踉踉跄跄往前,又被扯着肩膀不至于摔倒。
她半转头,责怪:“要和封潋吃饭,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告诉你?”乔霁对乔栗脾性太清楚了,“提前告诉你,你今天怕是回不来了!”
乔霁又补了一句:“你自己一件衣服不带,你怪谁?”
这话很对。
要是乔栗提前得知封潋在,她又没带衣服换的情况下,肯定不登机了。
“我…我……”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乔栗更慌了,软了性子,转头求饶,“哥哥,太丢人了,这是相亲对象,丢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脸,是我们乔家的脸!要不、要不晚上吃也行啊。”
“封潋就这一会儿功夫,下午得回北都。”乔霁戴着墨镜,看上去一点也不讲人情,说的话更是,“你今天就是穿着睡衣也得把饭吃了。”
其实乔霁也有过犹豫。
一来,是封潋得知他们今日抵达沪城,改了本要直飞北都的行程,特意飞了一程沪城,这份诚意只为吃个便饭。
二来,封乔两家相比,封家门第过高。他这个妹妹脾气不算小,甚至有些娇纵,行为有时也不知收敛,倒要看看这个封潋能不能宠惯她的小脾性。
毕竟,就算乔家后路大难,也不能变卖这颗掌上明珠去委曲求全。
于是,乔霁手上更使劲了:“装死也得躺在饭桌旁!”
“!!!”乔栗没想到乔霁态度这么强硬。
她视线再次落到封潋身上。
细边框眼镜,黑色西装,深灰色长款大衣…
再看看她这身草莓熊…
这时,站在封潋身边的女人投来视线。
女人面上看不见什么情绪。
只见封潋刚放下手机,女人便从容地转开视线,跟封潋说了句话。
乔栗意想,肯定是说看见他们兄妹俩了。
果然,封潋手里还捏着手机未收,就转身看过来。
乔栗也不知哪里来的爆发力,挣脱乔霁的控制,一百八十度转了个身。
但她还是没跑掉,被乔霁挡住去路。
同时,乔霁取了脸上的墨镜,越过乔栗头顶,开怀地隔空打招呼:“封总——”
这下躲不掉了。
乔栗一咬牙,气呼呼夺了乔霁手上的墨镜,掩耳盗铃地挂到自己脸上,冷漠:“我走你后面。”
乔栗就跟只小鸵鸟似的曲步跟在乔霁身后。
越走越近,乔霁和封潋开始客套。
乔霁:“让封总久等了。”
封潋:“没有,也是刚到,听说你们航班提前落地,于是在这儿等了两分钟。”
乔霁哈哈笑两声:“今天我尽地主之谊,希望封总别推辞。”
……
一来一往几句寒暄,已经面对面站定。
乔霁反手拽了一下缩头乌龟乔栗,却被乔栗甩开。
她还不肯露脸打招呼。
这时,她听见封潋开口:“那走吧,正好已经饿了。”
乔霁连应了两声好,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沪城的特色美食。
乔栗懵懵的,自己被忽略了吗?
不过这正是她目前想要的。
乔栗与前面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快要去乘电梯时,她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转了弯。
可她才走了一步。
侧后身,一个突兀的女声:“乔小姐,这边请。”
乔栗侧头。
女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身上着成套的黑色西装,脸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头发绑成光溜的低马尾。
是干练的职业女性形象。
是刚才站在封潋身边的女人。
乔栗顿了半秒,想起她也是那晚乌龙事件时坐车辆前排的女人。
从那时就跟着…
乔栗敏慧推断,她应该是封潋的下属。
脑袋里金光一闪。
对了!
封潋!
乔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身。
原本一直往前走的两个男人,此刻,驻步,回头,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乔栗浑身一僵,不自觉嘴巴张大。
原本就有些大的墨镜不合时宜的落下,塌挂在鼻尖上,露出一双好看的杏眼。
她僵硬地抬起手,因为尴尬声线有些颤:“嗨~”
就在乔栗不知所措时,乔霁大步走过来,嘴唇没动,却发出声音:“别丢人了。”
丢人吗?
应该是的。
毕竟她亲哥哥都觉得丢人。
但封潋好像并未这样觉得。
在停车场时,寂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乔霁快步,早已经走到前面去。
而封潋,配合着乔栗的步伐与她并排走着。
乔栗双手揣在衣兜里,低着头,盯着地面。
她余光能看见一尘不染的皮鞋,和被大长腿踢起来的垂顺的长款大衣衣摆。
封潋突然开口问:“冷不冷?”
“啊?”乔栗侧头,看着封潋,缓慢地摇头,表示不冷。
她今天是完全的素颜,皮肤呈现微焦镜头里有质感的那种细腻通透,不知是睡多了还是睡少了,她眼眶微微有些肿胀。
这样,倒是增加了些稚嫩感。
看上去好清纯。
明明是富贵牡丹,另一面居然可以清水出芙蓉。
封潋笑笑:“沪城比Y国冷,别感冒。”
这算开了个话题,乔栗笑眯眼睛,接话道:“还好,我这衣服很保暖。”
说到衣服,乔栗笑眯的眼睛褪去笑意,走了两步,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嘴:“我哥没跟我说今天要和你吃饭,十几个小时的飞程,我就想着舒服点。”
她没有不礼貌和不重视的想法。
封潋缓缓点了一下头:“那下次坐长途飞机,我也试试这样。”
乔栗自然不会觉得封潋真的会‘试试这样’。
可这句话等同于对她说:我不介意。
乔栗嘴角不自控地上翘,她只能埋下头掩藏从心底泛滥而出的小欣喜。
封潋又开口:“下次吃饭我会记得告诉你。”
啊?
乔栗琢磨了两秒。
封潋的意思是,以后再碰见这样的事,会私下知会她一声。
他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侧仰头,正对上他宽慰的神色。
乔栗听到自己突然紊乱的心跳声,她收回视线:“那、那你下次记得!”
为了掩盖羞臊,她居然有些语气强硬。
也是话落她才自觉到。
但封潋只是带着笑意地应了一声:“好。”
这个带着纵容的‘好’字,让乔栗心悸了一下。
她有点不明白。
她不是小白。
她谈过两次恋爱。
却在此刻,像个纯情的无知少女,无辜地心动了。
她觉得好荒谬。
乔霁站在前方不远处,大叫一声打断乔栗的思绪:“你看!”
这敞亮的声音,在密闭的停车场回荡好几圈。
乔霁举着手,手上提着一个深蓝色的宠物包,里面……
是三丰!
乔栗立刻笑得像朵花,小跑过去。
她声线不自觉跟撒娇似的甜腻:“我的宝贝~”
她从乔霁手上接过宠物包,迫不及待就蹲下打开。
这么久了,她想念得不行。
她伸手进去摸到光滑柔顺的皮毛,心下一柔,用那把还甜腻得化糖的嗓子问:“有没有想妈妈呀?”
下一秒,尖利的呼叫声划破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