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去,狼狈至极地坐在地上。
地上冰凉无比,却比不上心脏处传来的冷意。
我苦笑一声:“07,我看过小说,难道不应该是直接消失,抹除一切痕迹,所有人都不再记得我。”
“就像是,我从未来过这世界。”
【这是现实,死亡便是你的终结】
【就算你死了,你的尸体还是会留下】
我盯了那摊血迹半天,终于才有了些实感。
我捂住心口低声呢喃:“好痛啊,衡池。”
不过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我身旁温柔应声:“玉玉,我在。”
眼睛有雾气涌上。
医院病房内。
医生拿着报告书走进来,神色凝重,目光怜悯。
“姜小姐,你情况很严重,我们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看着手中的肺癌晚期诊断书,我侥幸散去,心里涌上一丝悲凉。
我扯了扯嘴角,哑声问:“医生,如果不住院,我还有多久?”
医生顿了顿:“最多一个月。”
“医生您费心了,我……就不治了。”
我说完,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将诊断书塞进包里。
只是我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会在医院遇到晏衡池。
人来人往的医院中,我看见晏衡池将他的未婚妻拥入怀中。
他温声哄着:“不是没事吗?怎么不还高兴呢?”
叶舒云嗔怪着:“我还以为怀孕了,谁知道只是吃坏了肚子,空欢喜一场。”
“以后会有的,你这爱美的性子,真有了孩子又要怪穿不上婚纱。”
那温柔的眼神我太过熟悉,是曾经专属我的。
现在却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倏然攥紧手中的包,眼眶有些发酸。
心脏处传来的噬心痛意让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这一步。
是我太蠢,还是他晏衡池太会演?
怔然中,他的目光扫向我,那其中柔情散去,骤然冷下。
他迈开长腿走过来。
“姜玉,我以为我跟你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你还不死心,跟踪我到医院想干什么?”
在他身后,叶舒云幽暗目光打量着我。
我喉中涌出一抹腥甜,又硬生生咽下去。
那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将我划得鲜血淋漓。
可我终究是不愿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失了体面。
我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这是晏总的私人医院吗?不许别人看病。”
他冷冷盯了我半晌,沉下脸转身。
看着那毫不留情的背影,我刚才强撑的气势荡然无存。
晏衡池,你要是知道我快死了,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我压下眼中涩意,转身走向卫生间。
没想到,一道身影突然间自我身后出现。
“原来你就是衡池那个舔狗?久闻大名。”
叶舒云眉眼中尽是胜利者的姿态。
我自认与晏衡池相濡以沫的七年,在他人的口中,竟然成了舔狗。
若论狗,谁又比得过晏衡池。
我压下因自娱自乐而减淡几分的痛意,看向对面的人。
“叶大小姐找我有事?”
她看我的目光像是在估算一件商品的价值。
随后得出结论:“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没什么身份背景,配不上他。”
我自嘲一笑:“自然是比不过叶小姐。”
叶家是顶级豪门。
果然晏衡池骨子里还是古代那个权衡利弊的贵族王爷,从未变过。
叶舒云脸色舒展:“知道就好,衡池身边其实不止你一个,为了跟我结婚,全部断得干干净净,可我说了,姜玉跟你这么多年,总要给点补偿。”
这正房姿态刺得我眼眸生疼。
话中含义更是让我一瞬间咬紧了牙关。
我用力得几乎要掐断自己的指骨。
原来我只是其中一个,跟那些能被随意打发的小三情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抿了抿唇,勉力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叶小姐是说那一亿?我没收,就当随礼了,我也不缺钱。”
叶舒云眸光一变,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提前打断:“恭喜二位新婚快乐!我要上洗手间了,叶小姐要一起?”
叶舒云撂下一句话:“姜玉,人要学会知足,别到最后,连原本手里攥着的都丢掉了。”
她离开后,我用冰水洗了把脸,怔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眼下青黑,还带着宿醉的苍白。
一副丧家之犬的狼狈样。
难为叶舒云还能看出几分姿色。
耳边似乎响起晏衡池的声音:“玉玉,若是在盛唐,我必以八抬大轿迎你过门做王妃。”
现在想来,只是哄我这个工具人,更加卖力为他付出的手段罢了。
我捂住眼睛,有水迹从指缝中流出,喉咙中溢出几丝压不住的哽咽破碎。
我声音颤抖,低得轻不可闻:“晏衡池,你这个……骗子!”
走出医院,看见倚在拐角处的晏衡池,我下意识攥紧了手。
他是……在等我吗?
这荒诞念头一起,我又觉得自己可笑。
果然,下一瞬就见他幽然叹息一声:“姜玉,我以为你足够聪明的。”
他眸色沉得我看不透。
我心中不安升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给你的难道还不够,为什么偏要到叶舒云面前胡说八道?”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对着身后的黑衣保镖招手。
冷声吩咐:“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