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窒,一团火在胸腔内乱窜。
我终于知道他今天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
我颤声道:“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就是,何必牵连无辜,他们都还是孩子。”
晏衡池轻哂一声:“孩子?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们是孩子就对他们手下留情,我在教他们。”
孩子们仓皇而无助地看我,声声叫我姐姐。
礼堂一片狼藉。
一双双绝望无助的眼睛看得我快要心碎。
血液几乎就要化作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
“晏衡池,你不怕遭报应吗?”
我嘶哑着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
用他人的苦难和血泪为自己铸成一个慈善家的社会形象,还如此冠冕堂皇的觉得自己在拯救他们。
多么讽刺!
“姜玉,报应是安慰弱者的,命运是掌握在上位者手中的。”
他的眼神像一个漩涡,仿佛要将我吸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晏衡池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所推崇的利益至上才是正确的游戏法则。
“而且,这一切的起因不都是因为你吗,如果你乖一点,他们又怎么会遭受这一切?”
或许是因我曾经对他的毫无保留,此刻的反抗才会让他如此愤怒。
我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觉得手脚冰凉到有些木然。
晏衡池眉梢一挑:“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我心中一颤,有些不好的预感升起。
晏衡池凤眸微弯:“跟你一起进公司的成员年纪大了,不太适合公司了,我已经将他们手中股份全部收回。”
窒息感涌上,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红着眼看他:“他们从公司初创就一直跟着你。”
他不置可否:“公司需要新鲜血液,旧的事物终将被代替。”
我强忍着鼻尖的酸楚,自嘲地一笑:“就像我一样,没有价值了就被一脚踢开是吗?”
“晏衡池,一定要做的这么彻底?”
晏衡池笑了:“听说他们为了你,打算联合起来逼宫。”
“真有趣,让我想起了当年盛唐的光景。”
那笑像是一把刀钻入心脏,我动了动唇,认命似的闭上眼。
刚要开口,他的助理拿着电话上前打断:“晏总,陈枰要跳楼。”
我眼皮子狂跳。
那是一个资历很老的副总,帮了我们很多。
晏衡池眼眸微蹙,一摆手,那些记者终于被驱散。
待我们赶到天台时,上面已经围满了警察。
陈枰站在边缘,我曾经的副手丽丽安正在劝他。
“陈哥,这么多年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
看见我的到来,丽丽安眼中涌起一丝希冀:“你看,姜总也来了,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她说完凑近我,低声道:“老陈压力一直很大,他老婆早年换癌急需钱治病,早就把家底掏空了,后来孩子学了艺术,你也知道那烧钱的很……”
“现在股份收回,还被公司裁员,人到中年一无所有哪能让人不心寒?”
老陈回身,目光空洞没有聚焦,只落在我身上时动了动。
他笑了笑:“姜总也来了啊,好久不见了。”
他待我一如既往的和善,可是在此时此景,这种近乎恐怖的理智让我毛骨悚然。
我小心翼翼向他靠近:“陈哥,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你先……”
他摇摇头,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晏衡池。
晏衡池神色没有丝毫被威胁的慌乱,依旧漠然地令人心凉。
老陈苦笑一声:“是我太不自量力,希望晏总看在我为公司这么多年的份上,善待我老婆孩子。”
随后,他没有任何征兆的,纵身一跃。
我猛地扑过去,却只抓到一片衣角。
我手臂被粗粝的墙面摩擦出鲜血,可我却顾不得疼痛,往下一看。
那满地的鲜血让我浑身瘫软下去,
丽丽安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浑身不停发着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搂住我的腰带我离开。
晏衡池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杀保险赔不了钱,公司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五十万。”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消失,却在他嘴里变成了轻飘飘的五十万。
他身上明明有体温传来,我却觉得好冷。
我环住双臂,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晏衡池,你想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错了,你不是想听我求你吗?我求你,放过他们。”
我几乎是神经质地抓住他的衣角。
可最后,丽丽安还是选择了离开。
离开前她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姜玉,你不恨他吗?为什么你现在还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