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说要进城买几棵果树栽在柞树林边上，以后娃们也有果子吃。”赵老爷子明白赵承满的心思，咳了几声，语重心长道，“老三出去这么多年都是给人当差，没怎么做过农活，再说他做这些也是想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地里的活有咱们三个做，就由他吧！”</p>
“爹，他这次是买果树去了，也能说得过去，上次，上上次呢？”姜氏接过话茬，不依不饶道，“也不是我们挑理，老三往外跑得也太勤了，不会做农活可以学着做，难道指望我们给他养活媳妇和孩子？”</p>
虽说赵承宴把姜二郎送到了李记，但她并不领情。</p>
在李记学徒，没有月钱，只是管吃管住，还得做各种杂活，这样的差事并不难找。</p>
“大嫂，麒麟是赵家的孙子，他都五岁了，却才吃了赵家三个月的饭，哪里是你们养活的？””苏景姝也学着她们那样，去男人那桌舀了一碗稠粥，自己一边吃一边喂赵麒麟，冷冷道，“三哥自从回来就没闲着，他养蚕也是为了这个家，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至于我，你们做的我也做了，就更不是你们养活的了。”</p>
他们也就仗着赵承宴不在家，才敢这样嘚瑟。</p>
哼哼，她也不是好欺负的！</p>
“弟妹，照你这么说，你们还有理了不成？”王氏心思千回百转了一番，干脆跟姜氏站了一个阵营，唾沫星子乱喷，“说是养蚕，能不能养成还不知道呢，要是赔了，我们找谁说理去？”</p>
要怪就怪苏景姝不会做人，明明是新媳妇，却不懂得讨好她这个亲嫂嫂，反而跟她对着干。</p>
以后有什么祸事，也是活该！</p>
“既然你们怕赔了，那咱们分开过就是了。”苏景姝本来想让赵承宴提分家的事，现在看来，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干脆她提出来好了。</p>
“分开就分开！”姜氏也起了高腔，咬牙切齿道，“当我们愿意跟你们和稀泥吗？”</p>
“好了，你们都住口！”赵老爷子拍了一下桌子，喉咙里哈拉哈拉响，怒视着兄弟俩，“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分家了，反了天了！”</p>
赵承田恼羞成怒，直接甩了姜氏一个耳光：“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赶紧滚回屋去！”</p>
姜氏啪地放了筷子，哭着跑了出去。</p>
赵大牛嘴一咧，也跟着嚎起来。</p>
赵承满也扭头看王氏，不等他开口，王氏就嚷嚷道：“你是不是也想打我？来呀，你打啊！”</p>
“你敢打我娘，我就揍死你！”赵二狗二话不说扑到了赵承满身上，赵承满这才火了，一脚把他踹到了炕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敢打你老子？”</p>
“天杀的，你打孩子干嘛？”杨氏扬拳就打赵承满，气急败坏道，“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p>
赵承田她管不了，但自己儿子她还是能打的。</p>
赵承满边躲边退：“娘，行了行了，你真的要打我吗？”</p>
炕上一团乱。</p>
赵麒麟吓蒙了。</p>
刚要哭，苏景姝忙把他抱在怀里，抬手挡了挡他的眼睛：“麒麟不怕，有娘在呢！”</p>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景姝又停下脚步，不冷不热地看着赵老爷子：“爹，您也看见了，这个家要是不分，就没有安宁日子过！”</p>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杨氏打了赵承满几下，头发也散了，指着苏景姝骂道，“家里的祸事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惹出来的，想要分家，你自己滚出去过就是了。”</p>
她没过门的时候，一家人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还是过得安稳。</p>
现在这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p>
“娘，这可是您说的。”苏景姝并不生气，头也不回地出了正房，刚走到院子，她便听见身后传来赵老爷子的怒吼声：“这是你一个婆婆该说的话吗？你要是不想过，也跟着滚出去！”</p>
“你就知道说我，我招谁惹谁了。”杨氏嚎啕大哭。</p>
苏景姝干脆抱着孩子去了隔壁串门。</p>
眼不见心不烦！</p>
江氏见了她，喜出望外，笑着把她们母子迎进屋：“我和奉安正说起你，你就来了。”</p>
苏景姝这才看清屋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程奉安穿着一身衙门的皂服，满面风尘，看上去倒不像捕快，而是像个穿着戏服的奶油小生，程奉安未语先笑：“景姝，别来无恙！”</p>
“还好。”苏景姝客套地答道。</p>
原主对他的印象很淡。</p>
邻家哥哥的感觉。</p>
“这是三哥的儿子吧！”程奉安伸手去接苏景姝怀里的孩子，赵麒麟看他一眼，不肯让他抱，反而紧紧地抱住苏景姝，苏景姝往上托了托他，倚在炕边站着：“奉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p>
“刚回来。”程奉安不好再勉强抱他，只得收回手，跟苏景姝并肩站着，很随意地跟她聊天，“后晌就走了，最近有点忙。”</p>
“公事要紧。”苏景姝莞尔。</p>
“你们聊一会儿，我去烧水。”江氏手忙脚乱地戴上围裙往外走，笑着对苏景姝道，“他走得急，我给他做点饭，你六叔又去后山了，也不知道他们爷俩能不能见上一面。”</p>
程奉安从柜子上面的草篮里拿了一个苹果给赵麒麟，顺便逗他：“叫叔父。”</p>
“谢谢叔父。”赵麒麟高高兴兴地接过苹果，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程奉安摸摸他的头，对苏景姝道：“这孩子挺乖的。”</p>
“是的，很懂事。”苏景姝见苹果已经洗过了，放心地让赵麒麟吃，程奉安招呼苏景姝上炕坐下：“三哥没在家？”</p>
“他出门了。”苏景姝浅坐在炕边。</p>
淡橙色的晨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照在程奉安黝黑健康的脸上，连同他身上配戴的牛尾腰刀也抹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他解下腰间的配刀，放在墙角处，感慨道：“小时候跟着三哥到处跑，一晃十几年，就再也没见了，我这小半年几乎都在外地，鲜少回家，才听我娘说，竟是三哥娶了你......”</p>
苏景姝只是笑。</p>
相比孟四郎的凉薄，程奉安显得靠谱了许多。</p>
原主娘亲的眼光还是不错的。</p>
起码，江氏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反正不会像杨氏那般刻薄。</p>
正胡思乱想着，赵麒麟把苹果放在苏景姝嘴边：“娘，您尝尝，可甜了。”</p>
苏景姝咬了一小口，又推到他嘴边：“真甜！”</p>
赵麒麟这才抱着苹果，津津有味地啃起来，程奉安默默地看着母子俩，眸底闪过一丝落寞：“景姝，你受苦了。”</p>
进门就给人当后娘。</p>
嫁个男人还是当过太监的......</p>
“奉安哥言重了，我挺好的。”苏景姝并不想跟邻家哥哥诉苦，眉眼弯弯道，“三哥对我很好，儿子也喜欢我，没什么比这更知足的了，至少不用寄人篱下。”</p>
怎么说她也是赵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闹也好，吵也罢，都是赵家的家事。</p>
她再也不是寄住在外祖家，那个低眉顺目的外甥女。</p>
“那就好。”程奉安点点头，顿了顿，冷不丁问她，“景姝，前几天你是不是救了一个被蛇咬伤的男人？”</p>
“你听谁说的？”苏景姝心头微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