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p>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二十八号，高考成绩出来了。</p>
那会儿电脑还没普及，成绩一般都是电话查询。</p>
不过偌大的村子也只有村委会有一部电话。</p>
秦奋知道自己考的不会太差，他想跟父母一起分享这份快乐。</p>
于是秦奋拉着爸妈跟自己一起去打电话查，可秦德功一听就不愿意，“快得了吧，考个三十五十分的，还不够丢人的，</p>
我跟你丢脸丢的还不够啊。“</p>
“爸，说不定高考我超常发挥呢？”</p>
“就你？还超常发挥？做梦吧你。”秦德功道。</p>
“孩儿他爸，走吧，一起去吧，秦奋跟村里的人又不熟，他过去也不好开口。”李梅劝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以后也是个念想，隔壁王老五家里的儿子念书更差，不也去村委查分？”</p>
“搞大女同学肚子、赔了家里救命钱，如今还让我陪着你去听听你那可怜人的几个分。”秦德功越想越气，“我这老脸真是遭不住了。”</p>
“孩儿他爸，日子要往前看。过了这一关，孩子以后也算是没有遗憾了。”</p>
“哎......”</p>
李梅好说歹说，秦德功这才砸吧了一下拳头，“走吧，我赊着我这老脸，陪你过去一趟。”</p>
村委会的电话在杜会计的桌子上放着，这人听说秦奋家的来意以后她有些不太情愿。</p>
心道就秦奋这两把刷子，成绩查不查有啥不一样？</p>
以后还不都是在家里种地？</p>
自己闺女还没考上大学，就凭秦奋那两下子还想鲤鱼跳龙门？</p>
这些彪子，明知没结果还非得浪费时间，浪费电话费。</p>
“快点打吧，电话费一分钟好几毛钱，一会儿镇上的黄专员可能还会来电话，别占线了。”</p>
杜会计说道。</p>
毕竟一个村儿的，撕破脸皮不好，杜文华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推了过去。</p>
“秦奋，这东西你知道怎么用吧？电话这东西你家可没有，</p>
你要不知道怎么用就问问，搞坏了你家可赔不起，这么一个东西可不便宜。”</p>
杜文华说道。</p>
秦奋笑了笑说，“知道。”</p>
旋即熟练的拨通号码，输入准考证号之类的信息，听着电话那头回复稍等之后的盲音，尽管只是几秒钟，却让人觉得无比漫长。</p>
九九八十一难过去了，就看这最后的一哆嗦了。</p>
秦奋忙把电话开到免提的状态，抓起了纸和笔。</p>
秦德功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李梅更是大口的喘着粗气。</p>
或许他们也知道儿子考的肯定不好，但是那个场景确实让人没来由的紧张。</p>
倒是杜文华翘起了二郎腿，她挺想看看这一家子听到分数后脸上会有怎样的精彩表情？</p>
是当众骂儿子一顿？或者直接打一顿？再或者灰溜溜的直接跑路？</p>
想到这里杜文华几乎都要笑出来了。</p>
办公室里其他人这会儿也忍不住过来凑凑热闹。</p>
“来来来，听听秦奋考的怎么样？”</p>
“嘘！别说话。”</p>
“下面开始播报分数......”</p>
整个屋子里这会儿落针可闻，大家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p>
“语文，一百二十一分。”</p>
“数学，一百三十五分。”</p>
“英语，一百二十分。”</p>
“物理，一百四十分。”</p>
“化学，一百三十分。”</p>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屋子里满满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p>
“总分，六百四十六分。”</p>
电话是语音播报，并没有一丝感情，而这一刻的秦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p>
后世的秦奋没能经历高考，这一刻他也忍不住唏嘘。</p>
杜文华有些不敢置信，她一把抱过电话，她去年刚查过分数，语音会重复播报一次。</p>
与第一次丝毫不差。</p>
“不可能，这不可能。”</p>
杜文华目光呆滞，他知道秦奋是什么货色，他怎么可能考这么高的分？这分数恐怕在整个临海县那也是相当了得的。</p>
秦奋从小就调皮捣蛋，东家上房西家揭瓦的事儿没少干，秦德功也是个闷头干活的木头！</p>
他家怎么可能培养出大学生？</p>
“儿子，你考的到底咋么样？”</p>
秦德功有些拿捏不准了，他也不知道这一门课多少分，就是刚才听到总分六百多分。</p>
这分到底是高还是低啊？</p>
俺儿子能考出来的分数，肯定不会是什么高分吧？</p>
整个屋子里的人这会儿都张大嘴巴望着秦奋，呆滞了足足有十秒钟。</p>
全村没人不知道秦奋是什么货色，可谁成想他的分数竟然这么高。</p>
砰！</p>
“这些分数出来死心了吧？你还能考大学？”</p>
秦德功敲了敲儿子脑袋，他到不知道六百四十分意味着啥，不过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他，还不是在看他笑话？</p>
还是拉着儿子赶紧走吧，我这脸皮又开始发麻了。</p>
赶明儿赶快把秦奋打发出去干活，眼不见心不烦。</p>
杜文华最先反应过来，“老秦，你傻啊。”</p>
秦德功眨巴了眼睛，“咋了？”</p>
“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孩子学习。”杜文华急道，“秦奋这是高分，这是高分，相当了不得的分数！</p>
六百四十多分，你知道吗？有这个分随便你想去哪个大学都行。”</p>
“哈哈，他还不知道。”屋子里的王二妞也反应过来了，“老秦啊，你家出了文曲星了！”</p>
“秦奋考上大学了，还是个好大学。”</p>
直到这会儿，围观的人才从震惊中走出来，开始给秦德功报喜。</p>
秦德功脑子嗡嗡的，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往后一退，竟然狠狠的一屁。股坐到了那里。</p>
“你们刚才说啥？俺儿子出息了？”</p>
哈哈哈......</p>
围观的众人笑成了一团，秦奋看着老爹眼神直勾勾那傻样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p>
“老秦啊，你是真行啊，高兴归高兴，别摔着啊。”</p>
王二妞笑道。</p>
“老秦啊，你儿子出息了，你儿子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p>
杜文华笑着过去拉秦德功，“我早就说过，秦奋这孩子，皮归皮，不过机灵，以后肯定能成器，他就是那种前脚在国旗下读检讨，后脚就在主席台上领奖的孩子。</p>
两头冒尖，这样的孩子，最有出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