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死去的人</p>
相对于洛水有些难过的表情，轩辕凌云却笑得极为惬意：“牺牲也谈不上，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p>
“……你怎么死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洛水自己都有些发囧。</p>
轩辕凌云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很随意地比划了一下：“被人拿剑，刺进了胸口，唔……然后就死了。”</p>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若无其事的口气说出来？”洛水有些气闷地瞪着他。</p>
只是，她却没意识到问出是她先问出这种没营养的问题。</p>
轩辕凌云慵懒地靠在椅上，勾唇轻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p>
“若真没感觉，那你为什么会一直附身在轩辕凌霄身上？”洛水才不信他的话。</p>
都说鬼魂一直不肯去投胎的话，是因为有执念。</p>
那么，他也一定有他的执念，所以才一直留了下来吧？</p>
轩辕凌云微微一怔，眼神幽暗了几分，抬手抚上了额角，却是笑得更温柔：“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啊……”</p>
十三岁的孩子，人生才刚开始，又如何甘愿就这么结束？</p>
那看似轻松却略显苍白的微笑里，夹藏着那样一抹深深的凄楚。</p>
第一次见到露出这种表情的轩辕凌云，洛水一时间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卡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p>
想活下去的执念，每个人都有。</p>
毕竟，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死。</p>
狐狸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洛水。</p>
若是没有她，他应该会死了吧？</p>
因为，那个时候，他是觉得死也没所谓的。</p>
“……那么，每一代的死去的双生子之一，都像你一样附身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有些艰难的，洛水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气氛。</p>
“自然不是。”轩辕凌云眉弯轻挑，笑得几分自得：“正巧我死的时候，遇上师父也在场，师父就悄悄助我附上了凌霄的身。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的执念比其他人强了许多。”</p>
……这好像，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吧？</p>
洛水翻翻白眼，却又好奇地问道：“你的师父是谁？”</p>
“一个老不死的怪物。”</p>
“……”洛水嘴角抽了抽，有这样说自己师父的么？</p>
轩辕凌云睨了她一眼，微笑：“别用那种鄙视的表情看着我，以后你见到他，自然就会知道我所言并不差。”</p>
“不过为什么你师父要让你附凌霄的身？其实可以借尸还魂嘛，两个人用一个身体多不方便。”仿佛听故事一般，洛水也渐渐代入其中，忘记了最初的害怕。</p>
轩辕凌云却是笑而不答，只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坐。”</p>
洛水早就站累了，听他这么一说，自是乐得要奔过去。</p>
然而才刚走了两步，衣角被什么抓住。</p>
垂头一看，却是狐狸伸爪按住了她的衣角，一双银眸淡淡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是在阻止她过去。</p>
为什么不给她过去啊？难道轩辕凌云很危险？</p>
洛水直直盯了他半晌，想从他的双眼中再得出些什么讯息。</p>
只可惜，她与狐狸的心电感应似乎并不够强，所以，瞪得眼都酸了，也没明白他的意思。</p>
“看样子，你的狐狸不喜欢你接近我。”轩辕凌云凤眸微眯，含笑看着狐狸：“护主心倒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哪！”</p>
听到他的话，狐狸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是意外地松开了爪子，转身踱步走到了一旁。</p>
洛水看了看狐狸，朝轩辕凌云讪笑道：“算了，我还是不过去了。”</p>
“你还是因为我是鬼，所以怕么？”轩辕凌云看着她，眼神微微一黯，轻轻叹息一声：“也罢，反正我一个死人，你想离我远一些也是正常。”</p>
见他有些落寞的神情，洛水心有歉疚，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p>
“那你过来。”轩辕凌云拍拍身旁的凳子。</p>
洛水又看向了狐狸，他却只是一脸淡漠的表情，但莫名的，洛水就觉得，他似乎在不高兴。</p>
“莫非，你的事还要由狐狸来决定？”轩辕凌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p>
当然不是！又不是她老公，为什么一定要看他的眼色做事？！</p>
洛水幡然一醒悟，不禁暗叹自己平日也被狐狸给压迫惯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p>
习惯，果然一种很可怕的东西。</p>
这么一想，再加上出于对轩辕凌云的同情之心，洛水便大步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p>
然而，凳子还没坐热，洛水就发现，自己做了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p>
“你的头发很独特，有点小卷。”轩辕凌云撩起她一缕长发，轻轻抚绕着，动作格外亲昵。</p>
……那是栗米烫。</p>
“你方才那把剑怎么不见了？藏在哪了？”线条优美的俊脸凑近她身前，似在四处寻找着，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薰香味。</p>
……不小心缩回身体里去了，找不到的。</p>
“你衣领里好像夹了片树叶。”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就要探向她的后颈。</p>
……现在好像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吧？</p>
洛水搬着凳子想要往后挪，轩辕凌云却忽而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一带，便将她拉入了怀中。</p>
“凳子坐的不舒服，还是坐我腿上好。”完美的绅士笑容，看在洛水眼中却是格外地触目惊心。</p>
洛水忍不住泪了。</p>
狐狸，我错了啊啊！！</p>
真不该同情心泛滥地上了这丫苦肉计的当啊啊啊！！！</p>
洛水并不是没有幻想过被帅哥抱在怀中，坐在帅哥身上撒娇的情景。</p>
那个你侬我侬的甜蜜蜜哪！</p>
但，那毕竟只是思春少女的美好憧憬而已。</p>
现在的洛水，只恨不能立刻从轩辕凌云的腿上跳到三米外去。</p>
简直是如坐针毡，还心跳絮乱，外加极度缺氧，呼吸困难！</p>
害羞？有点。</p>
气愤？也有点。</p>
但更更重要的是，被面前狐狸那清冷的目光盯着，她是浑身都不自在啊啊啊！！</p>
怎么感觉就好像在外偷情被发现，捉奸在床了呢？</p>
啊呸！她一没老公，二没情人，偷啥情？捉啥奸？</p>
洛水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奇怪了。</p>
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狐狸的想法呢？他是她什么人啊啊啊？！！</p>
“不舒服么？怎么这般要哭的表情？”轩辕凌云伸手轻挑起洛水的下巴，含笑的眸子看着她。</p>
姿势如此暧昧，身体如此紧靠，呼息如此贴近……</p>
轩辕凌云你丫吃人豆腐为啥都能这么若无其事，面不改色，光明正大啊啊啊！！</p>
“放、放开我……”本该是气愤吼出的一句话，一出口，却明显弱势了许多，外带满脸羞红的模样，反倒像欲拒还迎之态了。</p>
洛水只想拿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p>
洛水你丫的怎么就这么没气势？！虽然HelloKitty很可爱，但是，母老虎的精神也要拿出来才行啊！</p>
洛水正心里鄙视着自己时，耳边却传来他轻笑的话语：“如果可以，真希望此时能用自己的身体这样抱着你。”</p>
洛水微微一怔，心，蓦然间就沉静了，身子也不再挣扎了。</p>
轩辕凌云你太狡猾了，就会用苦肉计，可偏偏每次都管用的很！</p>
在洛水打算当一回圣母时，轩辕凌云却忽然松开了手：“欺负你实在是件很有趣的事，可惜，总被狐狸咬却也十分不划算。”</p>
咦？</p>
洛水奇怪地扭头一看，才见轩辕凌云的手腕上挂着一只雪白小兽。</p>
正是咬着他不松口的狐狸。</p>
直到轩辕凌云放开她，狐狸才松口跳到了一边，却是一脸淡漠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一般。</p>
洛水看向轩辕凌云的手腕，很深的伤口，血流不止，可见咬的有多用力。</p>
洛水有些发囧，虽然狐狸帮她，她很开心，但是，这包扎的工作却还得她来做啊！</p>
然而，轩辕凌云并未让她包扎，却是不知施了什么法子，手上的伤口竟然就不见了！</p>
看着洛水瞠目结舌的模样，轩辕凌云笑了笑：“到底是别人的身体，随便弄出一个伤口可是要被怀疑的，还好跟着师父也学了点本事，这种小伤还是容易处理的。”</p>
洛水看着他，却是微微皱起了眉：“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问的问题。你这样戏弄我，是想逃避回答么？还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p>
轩辕凌云怔了怔，不由失笑：“为什么今夜你聪明的有些过头了呢？”</p>
洛水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聪明，是你掩饰的太明显了。”</p>
其实那种问题，他不想说便可以直接拒绝，偏偏整出这么多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么，只能说明这个问题他不想面对，也不想让她知道。</p>
“是么？”轩辕凌云轻轻一笑，微微眯起了凤眸，悠悠开口：“……为什么只附在这个身体上么？除了双生子容易附身之外，自然是因为，当时在场的人，只有他而已了啊……”</p>
“只有他？”洛水微微一诧，转瞬间，似明白什么般，不由震惊地睁大了眼：“难道说……”</p>
轩辕凌云看着她，微微一笑：“不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亲手杀死我的人，就是他，轩辕凌霄，我的孪生哥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