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逐渐冷静下来的患者，突然嘶吼着暴怒，疯狂挥舞着双手。</p>
赵致远瞬间腿软，慌张地丢下患者，踉踉跄跄跑到我女友顾语宁身边，低声诉苦：</p>
「我、我才说了一句他妈妈」</p>
耳尖的患者再次听她提起「妈妈」，竟又突然安静下来，丧失求生欲一般，转身往天台边缘冲去。</p>
我猛然清醒，凭着本能跑着扑过去，在他双脚离开天台的后一秒，死命攥住他的脚腕。大半个身子都悬空挂在外面，另一只手抓紧了栏杆。</p>
因为重力的原因，粗糙的栏杆瞬间磨破了手掌，涌出鲜血。</p>
情绪失控的患者还在不断挣扎，我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别怕，不会再有人干预你的人生了。」趁着患者片刻失神，我咬紧牙关，全身力气压在手攥着的栏杆上，双臂痛得几乎要麻痹了，终于将患者拖回了天台上。</p>
现场其他人纷纷发出惊呼，半响才手忙脚乱过来，控制住呆滞的患者。</p>
赵致远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p>
我蹭了蹭手上的鲜血，大步走到赵致远面前。</p>
「啪！」</p>
带着血的一拳，狠狠锤在他脸上。</p>
这一拳我使了全力，带着上一世枉死的恨意，打得他嗷呜一声跌坐在地。</p>
原本精心打理的发丝也乱了，血丝顺着嘴角溢出来。</p>
赵致远被打蒙了，错愕地瞪大了双眼盯着我。</p>
「没脑子的东西！来安抚患者不提前了解病历吗？」「面对自杀倾向患者，提父母是禁忌！——你一句话差点害死他！」赵致远垂下头，似是心虚，语气却饱含同情：</p>
「我不是故意的」</p>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他妈妈太可怜了一定很爱他」</p>
自打他被教授带着入职，我很快察觉到他的套路。</p>
打着「老好人」的人设到处撒播所谓善意，经常是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一旦闯祸，就作出这副「好心办坏事」的作派，洗白自己，博得其他人的同情。</p>
「姜辞，你过分」</p>
「闭上嘴！」</p>
我狠狠挖了顾语宁一眼，上一世我枉死少不了他煽风点火。</p>
现在就忍不住跳出来找骂了：</p>
「我是心理科副主任，轮得到你个外人插嘴？！」</p>
「这次是我拼命救回来了——下次他再惹祸、逼死了人，你能替他偿命吗？！」顾语宁瞬间被我骂得梨花带雨，抿着唇说不出话来。</p>
「姜辞。」</p>
教授林珊不知何时走过来，面露不悦地训斥我：「致远刚来不久，没有经验」「闭嘴吧！」</p>
我不耐烦打断她，「你是也能替他偿命？！」</p>
林珊是从本科一路把我拉扯道博士学位的教授，我向来很尊敬她，头一回这样咄咄逼人地直接回怼。</p>
林珊愣怔一瞬，随即怒意上头：「姜辞，你敢这样对我说话？！」「简直目无尊长！」</p>
「目无尊长？」我冷笑，「林教授是觉得自己的架子，比一条人命还重要？！」「赵致远也是博士毕业，连基本安抚患者的禁忌词都不知道，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赵致远被骂得抬不起头，咬着后槽牙不敢多话。</p>
林珊正想维护赵致远，被我抬手截断：</p>
「他是林教授的学生，犯下这样重大的失误，教授也一样失职！」「要真闹出人命，整个心理科室都逃不脱追责！」</p>
我扬了扬被栏杆磨得翻出血肉的手掌，</p>
「今天谁阻止我惩罚赵致远的失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