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p>
和沈渡达成交易的那一刻，周瓷就从未有过丝毫妄想，她时刻告诫自己要把握分寸，毕竟比起经营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p>
很明显，在这个过程中，沈渡远比她游刃有余得多。</p>
不过，周瓷这次是真的准备去接他的，考虑到明天两人又要恩恩爱爱地去老宅吃饭，她今晚本来就是要住在四喜园的，提前碰个面，交代一下彼此的近况，也免得被长辈们发现端倪。</p>
偏偏出了叶晓的事，才耽误到现在。</p>
她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想法，绕过岛台进了厨房，准备换一种赔罪的方式。</p>
刚往滚沸的热水里下了一把意面，就听到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沈渡熟悉的漫不经心的语调：“真感动，难为你还记得我。”</p>
毕竟是她理亏，周瓷认错态度极好，任凭他奚落，只动作麻利地另起一锅烧油煎蛋，沈渡喜欢吃溏心蛋，她在厨艺方面虽然天赋一般，但溏心蛋做得还可以。</p>
因为她也爱吃。</p>
周瓷不说话，沈渡觉得没劲，干脆收了声，靠在门边盯着她看。</p>
十六天没见，她好像瘦了一点，穿着鹅黄色的纯棉睡裙，裙摆很长地拖曳下来，秀气圆润的脚踝在裙下若隐若现，长发刚洗过，卷曲的发尾还是湿润的，不甚在意地披在肩上，低头观察火候时，发丝会自然垂落在两侧，得以窥见颈后一小片冷白的肌肤。</p>
乖乖顺顺的，还挺像那么回事。</p>
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沈渡将沾了雨水的外套丢在一旁，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p>
“再等等，马上就好......”周瓷以为他是不耐烦了，举着锅铲，话没说完，唇就被封住。</p>
他来势汹汹，周瓷毫无准备地落了下风，险些招架不住，耳膜震动着彼此的呼吸声，细微的咔嚓轻响，是他关掉了灶火。</p>
晕晕乎乎地被抱上楼时，周瓷强撑的一点精神摇摇欲坠，手脚越发无力，软绵绵地试图挣扎：“夜宵......”</p>
沈渡啄吻她小巧的鼻尖，低声笑：“吃着呢。”</p>
周瓷挫败地耷拉着眼皮，行吧。</p>
总要赔罪的，不过是又换了一种方式而已。</p>
今晚的沈渡耐心很足，仿佛在拆解一个珍贵的礼物，动作不疾不徐。</p>
周瓷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像是被拖曳进一片汹涌的汪洋里，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得格外湿热。</p>
她的意识愈发涣散，只感觉被一重重的热浪推着向上，又在下一个浪潮打来之前，撞进一卷狂风，再狠狠栽下。</p>
忽冷忽热的交替着，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在给谁赔罪。</p>
抬眼一看，昏暗的视野里，近在咫尺的人却好似模糊得只剩下一个不大清晰的轮廓，遥远得难以触及。</p>
他们之间本就是这样的，山是山，海是海。</p>
周瓷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p>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彩霞堆了漫天，车流涌动的街头，她正失魂落魄地站在红灯下发呆。</p>
一辆车倏地停在她身前，车窗慢慢降下一点矜持的角度，这个男人就坐在车内，似笑非笑地朝她望来。</p>
那时候的周瓷，其实很有揍他的冲动，任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会乐意接收到这种明显嘲弄的眼神。</p>
但后来，她又习惯了。</p>
习惯被嘲弄，也习惯在嘲弄中踽踽独行。</p>
周瓷移开视线，觉得更加难受了，把手背覆在额头上，果然烫意灼人。</p>
“够了，沈渡。”她耳鸣也厉害，吐出的声音自己都听着恍惚。</p>
“这才哪儿到哪儿，看不起谁呢。”沈渡只当她在耍赖，重新压了下来。</p>
“周瓷？”</p>
正戏刚开场，沈渡就停住了。</p>
她安静得像是睡了过去，肌肤却烫得异常。</p>
沈渡心头一紧，胡乱扯了被子将她裹住抱起来，探身开了灯。</p>
啪嗒，床头灯橙黄温暖，流泻而下，映照出女人烧得通红的脸颊。</p>
周瓷发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