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
我嫌菜冷，让芍药撤下。芍药领着人又新上了十几道珍馐，我又觉得太烫。</p>
如反复五六次，折腾的天都黑了。</p>
圆月高悬，星子闪烁，晚风不似白日那般燥热，吹来的时候温柔极了。</p>
芍药替我更换茶水，又开始劝我休息。</p>
“娘娘，想必今日皇上是不会来了。夜已深，奴婢先伺候娘娘歇息吧。”</p>
她刚说完，就听见一声钟鸣，响彻深宫，连冷清也被驱散了少许。</p>
我转头看着芍药，十分疑惑。</p>
芍药咬着下唇，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p>
“娘娘，听说宫里要是有人诞下皇子，就会鸣钟贺喜。”</p>
我望着钟粹宫的方向，隐在宫装下的手摸了摸肚子，那里有一条长长的疤，是当初为了黎璟挡刀留下的。</p>
那时，太医说的隐晦，可我听出来了，正是因为这道疤，我再也没有孕育新生命的机会。</p>
太医走后，黎璟弯下身虔诚的亲吻着那道疤，笑着说：“枝枝，听说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这样也好，你不用生了，过几年，我们就过继几个孩子。”</p>
只是想来，还是流着他血脉的孩子更讨他喜欢吧。</p>
黎璟还是来了，可惜太晚，已是子时后。</p>
这还是我和他相识六年来，他第一次错过我的生辰。</p>
我假装沉眠，黎璟没让人伺候，小声的喝退宫女，轻轻脱下外袍，小心翼翼的上床，缓缓拥着侧躺的我。</p>
就算黎璟竭力隐藏，可在那待了这么久，淡淡的血腥味和甜腻的栀子香还是传了过来。</p>
那是淑妃——裴绾的味道。</p>
我本应该心痛，伤心，落泪，用最狠戾的言语斥责黎璟对我的辜负，咒骂他的虚情假意，痛恨他的残忍无情。</p>
再转身躲到他怀里，听他用最温柔的声音最后悔的语气，说他错了，让我原谅他，他还是最爱我。</p>
可是心好像还是和往常一样跳动，闭上的双眼也没有眼泪流出，就连脑海里也再没有对往日甜蜜的回想。</p>
那本应该如同山呼海啸般汹涌的情感被一扇门隔绝在外，我在这门内，无动于衷。</p>
“忘情”见效了。</p>
黎璟从来不在他的养心殿和我的凤轩宫以外的地方过夜.</p>
唯一的一次例外，是给了裴绾。</p>
那是他刚继位半年，我被查出不能怀有身孕，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宫外。</p>
于是满朝文武如同饿极的豺狼纷纷跪在金銮殿恳请皇帝广纳秀女，绵延子嗣。</p>
当然更重要的是，借此和这位新上任的皇帝死死绑在一条船上，对皇帝，对大臣们都好。</p>
除了我。</p>
我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自然懂得大臣用意，可我还是幼稚的希望黎璟能够遵守他的诺言，陪我一生一世一双人。</p>
黎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刚退朝就急慌慌来到凤轩宫，喝着我泡的茶骂骂咧咧的嫌弃这帮大臣。</p>
“分明是国之栋梁，却还企图用女子来表达衷心。真是愚昧。”</p>
然后吩咐宫人退下，将我抱坐在他腿上，诉着衷情。</p>
“枝枝这么好，我这辈子只要枝枝一个。”</p>
好消息是，黎璟坚持了他的誓言，在朝堂上斥责了一番，大展皇帝之威。</p>
坏消息是，他只坚持了半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