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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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遗体已经被抬走了,我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地板上,目光呆滞。</p>
地上有女儿的儿童电话手表,已经没电关机了。</p>
我颤抖着充电开机,发现了上面有昨晚40多个女儿打给吴丹的电话。</p>
吴丹只接了一个。</p>
电话录音里,女儿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p>
“妈,我好难受,你回来好不好?”</p>
“回什么回?看到你我就不烦别人!我要陪萌萌睡觉!她怕黑!”</p>
“妈!我无法呼吸了,家里没有药了,呜呜呜......”</p>
“哭什么哭?是不是和你奶奶学的农村嚎丧?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就是看我对萌萌好,你嫉妒!你就换着花样争宠!装可怜,装病!我是不会上当的!”</p>
“妈妈,我没有,我真的好难受......”</p>
“还撒谎?我最讨厌不诚实的孩子了!行了,别啰嗦了,我要给萌萌讲故事了!从前一位孤独的老木匠,把一块能说能笑的木头雕成了一个木偶,给他取名叫匹诺曹......奥,萌萌听过这个故事啊?怪不得萌萌从不撒谎呢,真棒!阿姨mua一个......”</p>
这个电话被吴丹挂了后,女儿没有再打电话。</p>
那时候,她已经处在濒死的边缘了!</p>
她还小,她只有父母可以依靠!</p>
但爸爸在出差,妈妈却在给别的孩子讲故事!</p>
晨晨心里面该有多么痛苦?</p>
我放声大哭。</p>
我不是人!</p>
晨晨,我不配当你的爸爸啊!</p>
我拼命抽打自己的耳光。</p>
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出差?</p>
工作算什么?</p>
比得上女儿的命么!</p>
我恨自己出差前为什么不自己给女儿买药?</p>
吴丹根本靠不住啊!</p>
我更恨吴丹!</p>
她给了女儿生命,却亲手扼杀了女儿活下去的希望!</p>
擦了一把眼泪,我离开家,去了陆南的出租屋。</p>
陆南是吴丹的初恋。</p>
半年前陆南离婚了,带着女儿萌萌回到了这个城市。</p>
吴丹就和走火入魔了一样,彻底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陆南父女。</p>
而对我和晨晨却越来越刻薄冷酷。</p>
偏偏吴丹还死活不承认她与陆南旧情复燃。</p>
她信誓旦旦说与陆南是清白的,她的身体没有出轨。</p>
她只是可怜陆南一个男人带孩子不容易,特别是女孩需要妈妈,所以才嘘寒问暖的。</p>
吴丹说我对她的怀疑是内心卑劣龌龊。</p>
是农村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封建愚昧。</p>
甚至陆南的出租屋也是吴丹出钱帮着租的。</p>
因为陆南离婚时是净身出户的,把财产都给了他的前妻。</p>
吴丹就总拿这事教育我。</p>
“你看看人家陆南才是男人!离婚时财产都给了前妻!还自己抚养孩子,说是不想影响前妻再嫁!这才是爷们呢!你要是和我离婚,你能做到这样么?我看是不能!”</p>
“肯定是斤斤计较,锱铢必较!为了鸡毛蒜皮和我讨价还价!你们农村人都这样,小气!”</p>
“别看你现在和女儿关系好,真离婚了你也不会要女儿的,肯定也会推给我的......”</p>
心里面想着这些,忍不住又狠狠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p>
我早就受够了吴丹的自私和刻薄。</p>
尤其是陆南回来后,更是不止一次想过要离婚。</p>
可总觉得女儿还小,不想她在单亲家庭长大,担心对女儿的成长不利。</p>
所以我只能忍着委屈,和吴丹得过且过。</p>
我真是大错特错!</p>
吴丹不爱我,所以也不爱和我生的女儿!</p>
爱屋及乌,不爱也是一样的!</p>
如果我早点和她离婚,争取到女儿的抚养权,是不是晨晨就不会出事?</p>
出租房的门是虚掩着的。</p>
透过门缝,我看到了让我无法接受的一幕!</p>
吴丹做了一桌子美味,殷勤地招呼陆南父女。</p>
萌萌吃得很开心,满嘴都是油。</p>
吴丹完全忘记了自己有洁癖这回事,亲呢地用手帮萌萌擦拭嘴巴的污渍。</p>
“谢谢丹丹阿姨......咳咳......”</p>
萌萌奶声奶气地回答,忽然剧烈咳嗽起来。</p>
“哎呀,是卡住鱼刺了吧?赶紧去医院!”</p>
陆南有些慌。</p>
“来不及了,必须马上把鱼刺弄出来!”</p>
吴丹表现得比亲爹还紧张,她用手掰开了萌萌的嘴。</p>
“看到鱼刺了......手指够不到......我用嘴吸出来!”</p>
说着,吴丹就撅着屁股,嘴对嘴,用尽全力帮萌萌吸出嘴里的鱼刺。</p>
这就是我那个有洁癖的妻子么?</p>
她不嫌弃别人的口水脏了?</p>
女儿死得真是太不值了!</p>
我一脚踹开了房门,冲到屋里,把桌子掀翻了。</p>
“哗啦”,碗筷杯盘碎了一地,鱼汤菜汁一片狼藉。</p>
屋里三人都吓了一跳。</p>
眼见是我,吴丹气得五官都扭曲了。</p>
“许哲,你太过分了!看你把孩子吓的?”</p>
她过去把萌萌护在怀里,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冲我下了逐客令。</p>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样情绪不稳定的神经病!”</p>
吴丹长得很漂亮,当初结婚时我就是看上了她的脸。</p>
但此时这张脸却是那么的面目可憎!</p>
让我作呕!</p>
洁癖?</p>
吴丹你就是世界上最脏的女人!</p>
“对!我是神经病!”</p>
因为太愤怒,我撕心裂肺地笑了起来。</p>
“哈哈哈!”</p>
“如果我不是神经病,为什么会娶了你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p>
“我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女儿!”</p>
“晨晨死了!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没有?”</p>
我歇斯底里,告诉吴丹女儿已经死亡的消息。</p>
哪知道吴丹只是微微一愣,顿时就咆哮起来。</p>
“许哲!你为了气我,居然连女儿都咒?你真是一个畜生!”</p>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p>
“你好好和陆南学吧,看看人家是怎么当爹的!”</p>
自我进来后,陆南一直在边上默不出声。</p>
此时他站起来装好人了。</p>
“吴丹,要不你跟许哲回去看看吧?别真出事了。”</p>
“别这里虽然很需要你,萌萌也很依赖你,但不能耽误了你的正事。”</p>
“忙完了再回来。”</p>
又冲我憨厚地笑。</p>
“许哲你别误会,我和吴丹是清白的,虽然我家只有一个卧室,但这几天晚上我都是睡沙发的。”</p>
他的笑容看似人畜无害。</p>
但大家都是男人,我能读懂他目光中隐藏的得意与挑衅。</p>
那是征服欲与占有欲的炫耀。</p>
吴丹果然抓起了外套,但却不是和我回家看女儿,而是抓着萌萌的手。</p>
“没时间搭理那对父女,许哲和许晨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赶紧带萌萌去医院,我刚才没把鱼刺吸出来,得用喉镜!”</p>
“你不用和他解释我们的关系!他这人内心阴暗,不会相信的,随他自己瞎捉摸去吧!”</p>
这三个人,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走了。</p>
吴丹还顺便开走了我没拔钥匙的车。</p>
哀莫大于心死。</p>
我本来一直想告诉吴丹女儿去世的消息。</p>
我希望看到她的后悔与眼泪。</p>
但此时,我已经对此毫无期待了。</p>
随她去吧!</p>
我步行回到了家,随后的几天,我在准备女儿的葬礼。</p>
虽然吴丹一直不喜欢乡下,说乡下贫穷落后,不讲卫生,尤其是旱厕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噩梦。</p>
但女儿一直很喜欢乡下的绿水青山。</p>
我把女儿葬在了老家后面的山上。</p>
我没什么朋友,也没通知亲戚,父母已经哭得卧床不起了。</p>
下葬的这天,只有我一个人。</p>
天空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p>
我替女儿撑着伞。</p>
望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眼泪已经流干了。</p>
虽然父母说葬礼应该让吴丹来,但我觉得没有必要。</p>
因为女儿一定不想见她。</p>
从昨天开始,吴丹忽然像是抽风一样拼命给我打电话,我拒绝了。</p>
她又发了很多语音信息,我懒得听,直接把她拉黑了。</p>
就像她之前总喜欢拉黑我和女儿一样。</p>
我只想静静在这里多陪女儿一会儿。</p>
忽然吴丹披头散发从山坡冲了上来。</p>
她跑得很快,泥土路又恨湿滑,扑通摔在了女儿的墓碑前面。</p>
“死......死了?”</p>
吴丹转头,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晨晨真的死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