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凝失魂落魄地回到沈家,正好遇到了沈靖远的母亲三夫人。</p>
三夫人方才瞧见沈庭辞冷着脸进去,再看江幼凝浑浑噩噩的模样,心里有了想法,掩面笑着过去。</p>
“幼凝,这是和庭辞吵架了?我们庭辞可是好脾气的人,能够把他惹生气,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三夫人对江幼凝挤眉弄眼,想要从中打探出些消息。</p>
江幼凝调整好情绪,扯了扯嘴角,“三夫人误会了,夫君只是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走得快了些,我们并没有吵架。”</p>
三夫人不信,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何必这般生分?如果是庭辞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你只管告诉我,我为你讨回公道。”</p>
三夫人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实则眼底露出精光,摆明了是想要从她这里探听到对沈庭辞不利的言论。</p>
江幼凝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去,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低垂着眉眼,一副晚辈乖顺模样:“三夫人确实误会了,夫君待我极好,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p>
三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大夫人的声音响起:“你便巴不得他们夫妻不和睦?”</p>
“嫂嫂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担心幼凝刚嫁过来,吃了亏而已。”三夫人讪笑着说道。</p>
大夫人吊着眉梢,冷眼看着三夫人,“有这个心思,不如放在你自家媳妇身上,何必跑来打扰幼凝和庭辞?”</p>
三夫人被大夫人怼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笑着离开。</p>
江幼凝没想到大夫人会突然出现,上前行礼:“见过母亲。”</p>
大夫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被人钻了空子。”</p>
说罢,大夫人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p>
江幼凝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索着大夫人的话,明白这是大夫人的敲打,大夫人和沈庭辞之间的关系不咸不淡,看上去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同住一处屋檐下的陌生人。</p>
江幼凝却觉得大夫人心里有沈庭辞。</p>
回到院子里,并未看见沈庭辞的踪迹,询问了门口守着的下人,得知沈庭辞一回来就去了书房。</p>
这一等便等到深夜,也没等到沈庭辞回来。</p>
江幼凝心中惴惴不安,犹豫片刻后,去到院子里的小厨房。</p>
每个院子里都有专门的小厨房,方便院子的主人饿了寻些东西吃,按理说小厨房里都会配备专门的厨娘,沈庭辞素来不及院子里人太多,便将厨娘给打发了,小厨房也一直空闲着。</p>
幸好小厨房中还有些存得住的粮食,江幼凝翻找一番后,找到了一些红糖和米。</p>
半个时辰后,江幼凝端着亲手做的红糖米粥去到书房。</p>
书房门口仅一个小厮候着,偶尔能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咳嗽声。</p>
夜里风凉,书房的窗户还开着,隐约可见沈庭辞衣衫单薄的翻看着什么。</p>
江幼凝并未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门。</p>
“夫君,我准备了些吃的东西,要不然吃点东西就休息吧?”江幼凝低声呼唤,心里有些担忧,生怕沈庭辞会直接把她轰走。</p>
屋内传来了脚步声,下一刻,沈庭辞拉开门,清冷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p>
沈庭辞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的衣裳,眼下穿着雪牙色直缀,袖口和腰间都绣着精致的暗纹。</p>
头顶的发冠也已经取下,头发用布条随意捆绑,多了几分不羁,少了白日里的矜贵。</p>
江幼凝看得有些呆了,回过神,不过沈庭辞的反对,挤·进了书房。</p>
“夫君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应该多添件衣裳,现在夜里凉,要是不紧着身体,容易着凉。”江幼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案几上,回眸浅笑:“这是我亲自熬的粥,夫君尝尝?”</p>
“你也不用拿我身体不好的事情来激我,我死了,你就只能守活寡,在沈家守活寡,你未必能够活得下去。”</p>
沈庭辞并不买账,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的软椅上。</p>
江幼凝明白沈庭辞误会了,想了想说道:“你我夫妻一体,既然已经成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巴不得你能长命百岁,又岂会惦记着你死?”</p>
沈庭辞在听见“长命百岁”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p>
在沈家,人人都知沈庭辞最忌惮这个词。</p>
江幼凝恍若未闻,揭开汤盅上的盖子,红糖米粥的甜香味瞬间扑鼻,让人仅仅是闻了一下,就口齿生津。</p>
“今日在家中,我便见你没吃多少东西,刻意准备了些软乎的米粥,吃后便能睡个好觉。”江幼凝从汤盅里盛出一小碗米粥,笑晏晏地递给沈庭辞。</p>
沈庭辞看着碗里的米粥,没有动手,只是安静的看着。</p>
“夫君不会以为我在米粥里下毒了吧?”江幼凝有些生气,当即就捏着勺子准备喝一口自证清白。</p>
“不用这么麻烦,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你没必要自轻自贱到这个地步。”沈庭辞毫不领情,甚至认为她伏小做低的讨好登不得台面。</p>
沈庭辞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勾勾盯着江幼凝,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p>
为了动用他的势力,在马车上能坐到那个地步,如今熬个粥,又算得了什么?</p>
他倒是小看了此人,江家女,为达目的是不罢休。</p>
江幼凝被人误会,此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心中多少有些愤慨。</p>
她倏地抬眸看着沈庭辞,磨了磨牙:“难道旁人对你的好,都包藏祸心?我确实有求于你,但现在熬了米粥给你,是尽一个妻子的本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p>
“虽然你我的婚事并非是我们所想,可既然已经成婚,你也当众答应了要娶我,那么如今,我们不求多么恩爱,只求相敬如宾,难道都不行吗?”</p>
江幼凝心里憋着一口气,说完将碗放在案几上,提着裙摆离开书房。</p>
门口的小厮噤若寒蝉,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去打量沈庭辞的表情。</p>
沈庭辞微微有些错愕,他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训斥。</p>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倒是有些可笑。</p>
瞥了眼案几上热气腾腾的米粥,脸上到底有些松动,走过去端起米粥,浅尝了一口。</p>
其貌不扬的米粥入口即化,淡淡的甜味并不宣兵夺主,哪怕到了夜里,喝上这么一碗米粥,也不觉得有负担。</p>
不知不觉间,一碗米粥见了底。</p>
沈庭辞擦拭嘴角,让人家汤盅收下去。</p>
思忖半晌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前往卧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