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p>
我蜷缩在云凰楼的门口。</p>
云凰楼一旁的茶楼内，一阵议论纷纷。</p>
“这乔晚娘天生一副美人骨，那模样真是让男人神魂颠倒！”</p>
“可惜了,刚当上花魁就被召入宫，由得皇上折腾一夜，就这么死了！”</p>
“哎，可不是，据说身上没一处好的，尸体还被抛到了江里喂鱼！”</p>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暴虐成性，乔晚娘真是命薄如纸啊！”</p>
……</p>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p>
我紧紧咬住牙齿，唇边滴出血来。</p>
“臭叫花子，滚开！”</p>
青楼的小厮不耐烦地赶我走。</p>
我缩在原地，一动不动。</p>
一个咬得只剩下几口的馒头被扔在了泥里。</p>
“晦气！云凰楼这几天够倒霉了！你这臭叫花子以后别再来了！”</p>
我是乔玥娘。</p>
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小叫花子。</p>
我姐姐乔晚娘，比我大三岁。</p>
我爹爹曾是一个县丞。</p>
七岁那年，我爹因一道折子得罪皇帝，在菜市口被处斩。</p>
我娘死在牢里，我和姐姐被卖为奴。</p>
十岁那年，我们一同被卖到青楼。</p>
“阿玥，有姐姐在，别怕。”</p>
姐姐总是这样跟我说。</p>
有一个夜晚，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p>
和那些男人们的狎笑声。</p>
那声音如同针扎般刺痛我的心。</p>
第二天，姐姐红肿着眼睛说，她没事。</p>
她从此开始接客。</p>
她说她要成为云凰楼的花魁，赚很多的钱，护妹妹周全。</p>
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我杀了一个人。</p>
那一年，我十二岁。</p>
他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解开衣裳扑向我。</p>
他的年纪老得可以做我爹。</p>
我慌乱之中，用花瓶砸向他的头。</p>
他头上血流如注，死了。</p>
那晚，竟然被我偷偷跑了！</p>
我在夜色中狂奔，直到躲进一座破庙。</p>
破庙里风如刀割，是叫花子落脚的地方。</p>
我用烂泥抹脸，掩盖容貌，从此也成为无人问津的小叫花子。</p>
为了生存，我学会了吃老鼠，甚至和狗抢食。</p>
我在荒郊野外乞讨时，还杀过一头狼。</p>
那一年旱灾闹饥荒。</p>
那头狼正要扑向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p>
少年衣衫褴褛，比我更加瘦弱。</p>
我龇牙咧嘴地向它咆哮，它大概把我看成另一头野兽，不敢再靠近。</p>
后来，我装作撑不住了，也软软倒下。</p>
它终于向我扑来。</p>
我一刀猛刺入它柔软的腹部，沾了一手的狼血！</p>
而在那一次搏斗中，我失去了右手的一截小手指。</p>
我紧握着鲜血淋漓的刀，皱眉对那少年说：“你自己站起来。”</p>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