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萤倒是没什么担忧。</p>
椰子是穿越的时候自带的，海石花也是海边捡来的，成本其实不过只有熬制石花膏的一点点人工罢了。</p>
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她也不想漫天要价。</p>
如果椰奶石花膏能给她们清贫的日子带来些甜蜜，黎萤便觉得，也算是功德一件了。</p>
她将做好的海石花收在阴凉地，又给棉棉喂了一次奶，便到了出门赶海的时间。</p>
黎萤揉了揉小病猫的头，给它抓了一把小鱼干：“毛毛，你留下好好看家，等我回来给你加宵夜。”</p>
小病猫的耳朵抖了抖，不耐烦地表示它听到了。</p>
有棉棉这小锦鲤在，果然，她和孙婆婆又是满载而归。</p>
路过一片不起眼的烂泥滩，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蛏子洞。</p>
两人一个撒盐，一个将冒出头来的蛏子抓起来，不多时，便又抓了一大筐。</p>
黎萤记着，白日里出摊的时候，酱爆小章鱼和葱油螺片都是最先卖完的。</p>
爆炒蛤蜊虽然也香辣开胃，但可能是因为要自行吐壳的缘故，不能豪爽地大快朵颐，力夫们大多觉得麻烦，便不如剥了壳的小海鲜受欢迎。</p>
她留了个心眼，特意少捡了些蛤蜊，剩下的一筐，装的多是海螺和小章鱼，今日出摊的菜色，也准备稍作变化。</p>
吐好沙之后的蛏子，焯水之后，去壳洗净，再撕去黑边，即便是白嘴吃，也很是肥嫩可口。</p>
用椰子油炒香农家咸酱，烹入黄酒蒜蓉，锅气扑面而来时，倒入蛏子焖煮入味，出锅前加上蚝油和茱萸。</p>
那几个海鸟蛋也被她炒得金黄油润，和蛏子一起略略翻炒一下，每块肉和蛋都裹满了浓郁的酱汁，最是下饭。</p>
葱油螺片，酱焖小章鱼，和辣炒蛤蜊，则还是一切如常。</p>
孙婆婆看她忙得满头是汗，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心疼地劝道：“阿萤呀，你今天又做了新鲜菜色，忙得过来么？我瞧着昨儿那三个菜就卖得挺好，要不咱们就只做那三个？”</p>
黎萤将菜装进大桶里，摇了摇头。</p>
“若是菜色一成不变，食客们用不了几天便吃腻了。”</p>
“更何况，咱们的食材都是自己赶海捡的，可以说是无本万利。这海鲜小炒的生意红火，要不了多久，便定会有人效仿，只有不断推陈出新研究新菜，才能掌握市场的先机。”</p>
孙婆婆听不懂什么“市场”，可却也隐约明白了黎萤的意思，脸上不由得笼罩了一层浓浓的乌云。</p>
她是大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能给自己攒下个棺材本，也就知足了。</p>
可黎萤还年轻，又独身带着个娃儿，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p>
这海鲜小炒的买卖要是不赚钱了，她们娘俩可如何是好！</p>
黎萤看出了孙婆婆的担忧，笑道：“大娘，您放心吧，我既然想到了这些，就定然不会坐以待毙。”</p>
孙婆婆看她说得笃定，这才勉强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跟着她推车出摊。</p>
不少力夫已经早早等在了码头上，见她们娘儿仨推着车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小娘子，给我留个凳子，我来一碗！”</p>
黎萤手脚麻利地打开木桶，浓浓的菜香顿时侵占了整个码头。</p>
“今儿个多了一道蛏子炒蛋，四个菜任选两个，再送一个海带汤，还是一样三文钱！”</p>
有人瞧见了她另一个木桶里那颤颤巍巍晃动的凉粉，好奇地问道：“小娘子，这又是何物？”</p>
黎萤脸上笑意不断：“客官真是好眼力！这叫海石花，也是咱们自家熬的，有甜咸两种口味，最适合天热消暑嘞！”</p>
眼看她手里那碗凉粉晶莹剔透，倒仿佛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河冰一样。</p>
他本就热得口干舌燥，便瞬间心痒痒了起来。</p>
“小娘子，你这海石花怎么卖的？”</p>
黎萤笑道：“客官，咸的两文，甜的三文，保管您吃了之后，神清气爽！”</p>
那力夫倒是为难起来。</p>
他不喜甜食，一碗酸辣的咸凉粉只卖两文，的确不贵。</p>
可这玩意到底不是能果腹之物，再加上一文，都可以买两个小炒了，难免心里有些踌躇。</p>
黎萤也不着急，一边招揽着其他客人，一边等着他做决定。</p>
“我若是将四个菜尽数买了，只要一份汤，加上一个凉粉，价钱如何算？”</p>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p>
黎萤抬眼看去，居然又是那个自己在破庙里救下的陆姓青年。</p>
“客官如此照顾咱家的生意，这样吧，便总共算您七文可好？”</p>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递过七枚铜板，端起碗，便自顾自地找了个空位坐下。</p>
力夫们干了一上午体力活，闻着饭菜的香味，已然食欲大开。</p>
不少人有样学样，也干脆将四个菜一并买了，加上一份凉粉，痛痛快快地去一旁大快朵颐。</p>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力夫们大多对甜汤不感兴趣，选的都是酸辣的咸凉粉。</p>
黎萤倒是也不急，卖完了几样菜色，便自己调了一碗椰奶石花膏，小口小口地喝着。</p>
几个摆摊的渔女看得眼热，犹豫了一下，这才吞吞吐吐地凑上来问道：“妹子......我们两个人买一份......能行不？”</p>
黎萤放下碗，爽快答道：“没问题！那我给两位姐姐分开装？”</p>
那两个渔女本以为要吃几个白眼，再听上两句“没钱还想喝甜汤”之类的闲话，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热情，更是有些不好意思。</p>
两人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p>
啥？</p>
这甜汤凉丝丝的，还带着她们从未尝过的香味，居然才只卖三文钱？</p>
还有里面那滑溜溜的石花膏，又弹又嫩,一不留神便“吸溜”滑下肚去，口感极好！</p>
“妹子！再给我们一人来一碗！”</p>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粗瓷大碗递给黎萤。</p>
果然，这世上没有女人能抵挡甜品的诱惑。</p>
黎萤笑道：“好嘞，两位姐姐稍等！”</p>
她这椰奶海石花的摊子前面，不多时便围了一圈渔女，叽叽喳喳的，喝完了也不急着走，干脆坐在一起聊起了家常，远远看上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p>
黎萤便笑容满面地听着她们唠叨，也不急着赶人。</p>
人天生便有好奇心，还有些从众心理，眼前这些聚在一起的女人们，便是她行走的活广告。</p>
果不其然，后面每个来码头的女子几乎都要买上一碗甜汤。</p>
“你就是那卖甜汤的小娘子？还剩下多少碗？我包圆了！”</p>
人群中突然挤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婆子，用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黎萤。</p>
眼看那大木桶已经见了底，胖婆子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