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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实验室的门框上,注视着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心里一阵恶寒。</p>
属于我的桌子上点起微弱的灯光,师妹徐薇清正小心翼翼地给我的实验产物“加料”。</p>
上辈子,徐薇清应该就是从这里开始,一步步害我直到死亡的吧?</p>
前一世的我活到了博士三年级。</p>
仅仅博士三年,我就发了七篇一区SCI,博士毕业的大论文初稿也已经交给导师。</p>
我本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却没想到会被实名举报,说我的硕士论文实验无法复现,存在数据造假行为。</p>
“宋乐铮同学,实验数据造假是严重的学术不端行为,老师们千叮咛万嘱咐,怎么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p>
即使重生一次,上辈子学校书记和辅导员说话时的神情依旧历历在目。</p>
“宋乐铮同学,这件事情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学校没有办法也不可能保你,是一定会取消你的硕士学位的。”</p>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我不想哭,但眼尾还是生理性地泛红。</p>
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随意编造数据,硬凑论文,但实验无法复现是真的,我的确不知道要怎样为自己辩驳。</p>
“发生这样的事情,学校是有权利开除你的博士生学籍的,但你毕竟在学校这么多年了,老师也知道你是个好学生,这样吧,你就自己申请退学,档案上也会更好看一点。”从硕士到博士,带了我整整六年的辅导员说。</p>
“退学?”我有些震惊。</p>
虽然数据造假会是我科研经历里抹不去的污点,但攻读博士并不一定需要硕士学位,更何况还有不到一年时间,我就能完成博士论文顺利毕业。</p>
“宋乐铮同学,你......和张明良老师的事情,实在是给学校造成了很不好的舆论影响,希望你能够理解学校的处理办法。”王书记语重心长地说。</p>
“我和张老师根本没有那种关系。”我抬头盯住书记的眼睛,矢口否认。</p>
一个星期前,举报我数据造假的新闻被发到了网上,我整个硕博阶段的导师张明良在个人网站的首页发了一条维护我的公告。</p>
详细叙述了我在实验室做出的贡献,和我这些年发表的文章,以及取得的成就。</p>
还把大部分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称是因为他要求我博士阶段更换方向,才没有发现实验中的错误,并最终导致实验无法复现的。</p>
导师说的是事实,但网友们却并不这样认为。</p>
许多人猜疑是因为我和导师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才让他这般维护我一个学术造假的科研蛀虫。</p>
更甚者怀疑我的论文都不是自己的成果,而是向学术圈大佬出卖身体得到的。</p>
“学校官网居然有这人的照片,长这么漂亮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样的人能塌下心来做学术?”</p>
“有病媛,有佛媛,这里还出了个学术媛,科研这么神圣的东西都被她们玷污了。”</p>
但不管网友怎么认为,这件事都是凭空捏造的,这一点学校一查便知。</p>
可学校显然并不想查,他们想的只是果断牺牲我,以最快速度控制住舆论,顺便给学校刷一个大公无私,处理果决的印象分。</p>
对上我的目光,王书记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不过还是咬定了退学的要求。</p>
“宋乐铮!我在院楼后面的林子里碰到了方承和徐薇清!”</p>
“徐薇清居然说是她当初往你实验产物里加了东西,你最后产物数据才不对的!”</p>
原本直到我办完退学手续回家,我都没弄明白自己的实验结果到底是哪里出了错。</p>
我在回家的大巴车上,却收到了好友的消息。</p>
而下一秒,我却被铺天盖地的眩晕抢占了所有感官,因为我身下的这辆大巴车,正撞断护栏冲出山崖!</p>
我听到一声尖锐的耳鸣,痛感在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下变得不分明,但我却能清晰感觉到血液从自己头顶和身体上流出的温热感。</p>
再次睁开眼睛,我却又一次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实验室,看着仪器里熟悉的实验。</p>
我在实验室外蹲守了四个晚上,真的等到了徐薇清来对我的实验动手脚。</p>
我放下刚刚关闭录像的手机,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p>
徐薇清也是我导师的学生,比我小两级,是我一手带进实验室的。</p>
我自以为是个称职的师姐。</p>
她考研进来后,就和我一起在做我硕士论文这个小课题。</p>
从实验仪器的使用规则,到甚至学校的哪一个食堂更好吃,徐薇清的事情我都一手包办了。</p>
就连实验室里最枯燥无聊的重复劳动插枪头,我往往都会顺手帮她插好。</p>
有时她周末偷偷翘班出去玩,我还会帮她盯一下实验,提醒一下导师回实验室的时间。</p>
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徐薇清如此恨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