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馆是最下等的妓院，里面充斥着腐烂的味道。</p>

    我看着窸窣的人影从柴扉间穿过，阿娘的身体袒露，被装在板车上。</p>

    周围的人纷纷凑上前来，狠狠盯着车上裸露的人身。</p>

    自从慕容松攻入城内，陇西郡里饿殍遍野。</p>

    战火烧毁了庄稼，屋舍……他们流离失所，雪一下，就只能饿死冻死了。</p>

    我跟随着板车，护着阿娘的尸身，不让人靠近。</p>

    靠近乱葬岗，护送尸体的人将阿娘的尸体倾倒。</p>

    阿娘单薄的像块布片，那布片轻飘飘地落地，溅起泥点。</p>

    我护着阿娘的尸体，望着虎视眈眈的人群。</p>

    我的声音颤抖地可怕：“你们不要……抢我的阿娘……”</p>

    “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p>

    “求——”</p>

    人们的眼中一片红光，一拥而上。</p>

    视线倒置，我的脸摔在泥水中，他们踩着，压着……</p>

    混合着砂砾的泥水呛入我的口中，我破碎地喊出最后两个字：“你们……”</p>

    我是被冻醒的，层层积雪堆积，将我包裹在漫天冰寒之中。</p>

    我将生硬的十指从雪中拔出，阿娘雪白的衣片遗落在地。</p>

    我一片一片的拾起，如此残破……</p>

    大街上，人们缩在一团，互相依偎颤抖着。</p>

    “还给我……”</p>

    “你们把……阿娘……还给我……”</p>

    沉寂的天地间，无人应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