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的瞳孔紧缩，后背紧紧的贴着门，一动也不敢动。</p>
时凛垂眸就能瞧见她泪眼汪汪的模样，眼眶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p>
要是落到真正的黑暗机构里，后果不堪设想……</p>
他沉声问：“真后悔，还是假后悔？”</p>
“真，真的。”林棉点头如捣蒜，“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跟你们合作了，我保证再也不来了……”</p>
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p>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可怕了，她忍不住想哭。</p>
虽然知道他是个医生，可浑身却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凌厉之气。</p>
她莫名感到害怕。</p>
时凛侧着头，眼底淡漠地没有半分情绪。</p>
他移开视线：“滚吧。”</p>
林棉慌乱扭头开门，还是拉不开，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摁住她的手，往上一提，“咔嚓”一声门开了。</p>
这锁居然是反向的。</p>
林棉顾不得这么多，直接冲了出去，连鞋子都忘记换了。</p>
直到跑出几米远，看到了电梯入口，她再也忍不住压力，靠在电梯门前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p>
这里一片安静，她不敢大声的哭。</p>
林棉捂着嘴，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咯咯作响。</p>
她太害怕了。</p>
她从来不敢干这些事。</p>
明明做好了打算，可刚才还是害怕得逃出来，整个人都要崩溃了。</p>
另一边，玄关处，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掉在地上。</p>
时凛眼眸一怔，低头捡起来。</p>
上面印着几个大字：爱心公益招兼职捐卵志愿者，酬金2-10万；后面跟着咨询热线，放了几个号码，第一个就是他的电话。</p>
时凛：“……”</p>
他想起来了。</p>
这是上周他手底下的那几个实习生弄的东西，在学校里贴了点宣传单钓鱼执法，那帮兔崽子，居然填了他的电话。</p>
时凛深吸一口气，在群里发了一句：“下次谁再填乱我号码，逐出师门。”</p>
有个实习生弱弱冒出来：“老师，号码不够，我们就拿你的凑了个数。”</p>
一个红色感叹号弹出来！</p>
他被时凛拉黑了。</p>
……</p>
林棉无力的蹲在地上，缓了十来分钟，恐惧的心渐渐平复下来。</p>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p>
林棉哭着接听电话，满腹的恐惧想要寻求安慰，结果下一秒，对面一连串的痛骂就砸过来。</p>
“你这没良心的贱种，全靠老娘一个人弄钱，钱呢？我告诉你，你要是还不给打钱，你爸后天的检查也不要做了，就在轮椅上瘫痪到死吧，都死了算了。”</p>
林棉的哭声瞬间憋住。</p>
五岁那年，爸爸骑着自行车带她去买雪糕，结果路上出了车祸，爸爸为了救她，用身体将她扑倒，被迎面冲来的车压到腿，下半身瘫痪。</p>
肇事者丢当场跑了，从此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家境一贫如洗。</p>
十八岁那一年，她考上了大学，爸爸力排众议一定要让她去上学，从小到大为她受尽了委屈和谩骂，偷偷找亲戚们借钱塞给她，只为让她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p>
可后天就是等待多年的修复手术，她们请了专家，排队整整五年，如果没有钱，爸爸又会在轮椅上度过好多年。</p>
这些年她见证了一个男人的尊严被摁在地上狠狠的摩擦。</p>
林棉心口一阵绞痛。</p>
她挂了电话，擦干净眼泪。</p>
低头看了眼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因为鞋底很薄，地板上的凉意一阵阵钻进脚底，侵略神经，蔓延四肢百骸。</p>
林棉打了个哆嗦，从地上站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p>
她晚上没吃饭，这是低血糖犯了。</p>
她掏了掏，从口袋里翻出一颗薄荷糖，连忙塞进嘴里，咬碎咽下去。</p>
想到她的鞋还在男人家里，那双鞋……是两年前爸爸偷偷送给她的礼物。</p>
林棉咬了咬唇，几步就走到门前，抬手敲响1009号门。</p>
不过一会儿，门开了，露出男人精致帅气的一张脸。</p>
不等他说话，林棉结结巴巴开口。</p>
“我、我还没穿鞋。”</p>
时凛望着她的双脚，套着薄薄的一次性拖鞋，很大，有点滑稽。</p>
他侧身，让出一条路，林棉识趣地进去穿鞋。</p>
可不知道为什么，脸越来越热，连带着身上也满是滚烫。</p>
她晃了晃脑袋，眼前一阵阵缭乱，像是万花筒似的。</p>
很热，很渴，很难受……</p>
是刚才那糖有问题！</p>
“还不走？”头顶有清冷的嗓音落下来。</p>
话音未落，林棉“咚”的砸在时凛的身上，眼神迷离，嗓音带着丝丝恳求。</p>
“我有点难受，你是医生，你能不能……帮帮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