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契,意味着她将永失自由身,从此成为霍谨言的私人财产,任他随意打杀变卖。</p>
沈栀眼前一片模糊,浑身上下俱是悲郁。</p>
她捡起那张薄薄的奴契,手抖得不行。</p>
霍谨言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虑,就是不知道你弟弟能等多久?”</p>
说完,他抬脚就走。</p>
沈栀心口一缩,忙在霍谨言身后哑声喊:“我签……”</p>
一旁的侍从立刻递上一支沾了墨的毛笔。</p>
沈栀接过,羊毫笔在手中犹如千斤重,压得她胸腔憋闷喘不上气。</p>
想起弟弟,她最终咬牙,一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p>
写完之后,她怔怔望着纸上沈栀三字,鼻尖一涩。</p>
——从此,她成了最低贱的奴籍。</p>
霍谨言轻扯嘴角,冷笑着抛出一枚铜钱,丢到了沈栀的面前。</p>
“这是你的卖身钱。”他说道。</p>
铜钱落地发出一声清脆,沈栀的心也被一惊。</p>
她愣愣的望着这枚铜钱,浑身冰冷。</p>
沈栀痛苦的闭上眼睛,伏地磕头道:“谢主子……”</p>
她如此乖顺,霍谨言以为自己会很满意,可心底那烦闷却丝毫没有减轻。</p>
他冷着脸朝着侍从道:“带她去学学规矩。”</p>
……</p>
沈栀被一个叫孙婆子的管事领到了王府马棚前。</p>
孙婆子抬抬下巴:“把马厩刷干净。”</p>
沈栀一愣,刷马厩从来都是小厮的事,从没有丫鬟做的先例。</p>
见她愣着,那孙婆子嗤笑道:“怎么?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吗?这马厩今天刷不完就没饭吃!”</p>
说完,那孙婆子一甩手就走开了,留下看马的小厮们监督她。</p>
沈栀刚拿起一旁的扫帚,就被其中一个小厮喝止:“还没开始就想偷懒!给我用刷子沾水一点点刷干净。”</p>
沈栀知道他们是故意刁难,可常年的牢狱生活她早就习惯忍气吞声。</p>
她沉默的照做,大寒的天,双手浸在冰冷的水中,用刷子一点点刷净脏污的马厩。</p>
那些马粪也被她一点点铲起,她好似浑然感受不到臭意,只专心做手下的活。</p>
那小厮想挑刺,都无从说起,只得愤愤踢倒装着马粪的桶。</p>
那些马粪瞬间淋了沈栀一身,引得她浑身一震。</p>
周围响起了哄笑,沈栀握紧了手中的木刷。</p>
装着听不见,她只沉默的又清理起洒在地面的马粪。</p>
那些小厮见此,议论纷纷。</p>
“她没有尊严吗?这样都不生气?”</p>
沈栀心底一阵苦笑,尊严?她早就不知为何物了。</p>
等到月上三更,沈栀才清理完,到了下人食堂,只有冷锅冷灶。</p>
她只得挨着饿,回到下人排屋休息。</p>
却不想,她刚一推开门,门内就响起丫鬟们的叫骂。</p>
“天哪!这是哪来的臭味啊!”</p>
“滚远点!”</p>
沈栀迅速道歉,垂眸掩下眼底的黯然,退出了排屋。</p>
走到之前的柴房,缩在稻草堆中睡了一晚。</p>
寒风呼啸,刺骨的寒意钻进她体内,腹中饥饿搅得胃痛不已。</p>
沈栀咬紧牙关,慢慢熬着。</p>
第二天一大早。</p>
沈栀就被人推醒,一个丫鬟毫不客气道:“快点起来,侧妃娘娘要见你!”</p>
她瞳孔一缩,侧妃?!</p>
原来,她在狱中的四年间,霍谨言已经纳了侧妃。</p>
沈栀被拉扯起来,丫鬟还嫌恶道:“你赶紧洗漱干净,侧妃娘娘可闻不得这恶臭。”</p>
沈栀心尖一酸,没有说话。</p>
她照着丫鬟说的,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裳,就被带着往内院走去。</p>
到了一处楼阁外,上面写着藏月阁。</p>
入内所见,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奢华。</p>
推开门,沈栀看见那坐在主位上侧妃的面容,心中炸开惊雷。</p>
那是林月清?!</p>
怎么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