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后,我没挨过饿。</p>
跟在他身边,吃过山珍海味,睡了最舒服的床。</p>
他批奏折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图册。</p>
我不识字,他有大把的闲暇时间教我识字。</p>
他教我《氓》。</p>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p>
是在劝诫我,不要对他动心吗?</p>
因为他只把我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p>
可我没被人这般疼爱过。</p>
我的心,有时候我自己也管不了。</p>
他的奏折被摄政王派来的人取走时。</p>
他就握着朱笔,在纸上乱写乱画。</p>
就好像他还有奏折要批一样。</p>
可他就是个傀儡皇帝,没有实权的,换谁来做都行。</p>
我放下图册,小跑到他身边,把他抱进怀里。</p>
安慰的言语很单薄:「别-哭,我-心-疼。」</p>
他半夜会被噩梦魇住,冷汗连连却醒不过来。我磕磕巴巴地在他耳边说话。</p>
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像母亲哄睡孩子。</p>
他也会在深夜情绪崩溃时,抱着我,问我:「人活着就是为了被羞辱吗?」</p>
我也想问。</p>
我亦不知。</p>
他会在醉酒后,抵着我的额头喃喃道:「江影,朕也是不祥之人,朕又该去哪儿呢?」</p>
我突然就想起他接我出圈养地说的那一句话。</p>
不祥之人。</p>
就不要待在这里了吧。</p>
说的是我,也是他自己。</p>
这段时间,摄政王可能很忙碌,因为他没有收走皇帝的折子。</p>
我看完一本图册,把它放回原处。</p>
他的宣纸上,画着一双精致的鞋。</p>
他看到我的眼神,拉过我的手:「这是朕给你准备的鞋子,再过半个月就能做好了。」我伸手去摸,墨没干,沾在我指尖一点红色。</p>
「好看吗? 」</p>
我说: 「好-看。」</p>
我的眼睛忍不住红了。</p>
他吻了吻我的眼角,把我拉到他的身前,圈抱着我:「想教你一句新诗。」</p>
他握着我的手,一边在纸上写,一边念:「一生一世一双人。」</p>
我低头,透过他低垂的睫毛,看见他温润深情的眸。</p>
他对我的感情,好像变了。</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是我放下图册抱住他。</p>
还是在他噩梦时轻轻拍过他的胸前。</p>
或是他已经习惯了我安静地陪伴。</p>
「一-生-一-世-一-双-人。」</p>
我跟着他念,一字一顿,话落,泪砸在他的字上。</p>
他把头埋进我的腰腹。</p>
「江影,你能来,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