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唐安神情有些恍惚,放在膝盖上的手一抖。</p>
许其琛的补充太过直白,直击心灵。</p>
回了神,然后缓缓抬头,看着许其琛,“冒昧问一下,这两者区别在于哪?”</p>
轻扣桌面的手一顿,许其琛直视她,“唐小姐不懂?“</p>
唐安躲避他的视线,薄唇抿成一线。</p>
不是不懂,只是……</p>
许其琛做事向来速战速决,既是契约,也无趣跟个小姑娘拐弯抹角,他身子往桌沿前倾了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p>
“唐小姐,想必刚才电话你也听到了,我时间有限。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医学常识你也应该懂,这体外受孕从一系列检查到植入,中间花费时间太长不说,身体的痛苦也是不言而喻。”</p>
许其琛换了姿势搭腿,继续说,“当然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会尽量配合你,而且费用你也不用担心,只是十万的酬金要在植入成功才一次性付完。”</p>
唐安唇抿得更紧了,她知道,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生意,这点再明白不过。</p>
“那……”唐安嚅嗫半晌,紧绷的神色涨红了脸,“体内呢?”</p>
一旁棒球服男子捏咖啡杯的手一滑,差点没捏稳。</p>
许其琛面色冷峻,深邃眼眸也瞧不出任何微妙。</p>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笔,行云流水地在协议书上追加条款,语气也淡得无一点起伏,“体内,先付一半。”</p>
“……”</p>
唐安无疑选择了后者,五万块可让爷爷治疗前期的手术准备。</p>
她很争气,卵泡检测峰值时,在许其琛公寓里,蒙着她双眼,毫无感情款接交融,两晚她就怀了他的孩子。</p>
是该喜极而泣还是不知廉耻,唐安没有感觉,回笼思绪才知自己淋着雨。</p>
大雨瓢泼,打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的寒颤。</p>
“叮——”</p>
手机的信息提醒响起。</p>
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p>
许其琛发的信息。</p>
唐安擦着手机屏幕的雨水,无措地跑到公交车站的牌沿下避雨回信息。</p>
我在中山北路的——</p>
唐安的手冻得发僵,回信息速度自然也慢。</p>
信息没打完,手机就嗡地振动起来。</p>
看一眼来电备注,唐安连忙慌措地划了接听键。</p>
“你好,许总。”</p>
“我在中山北路的公交车站。”</p>
寥寥两句,许其琛就挂了电话,说二十分钟后到,去哪里没说,她也不敢问。</p>
对面是步行街,唐安看着狼狈的自己,扭头就走进一家女装店。</p>
总要体面见人。</p>
她生得白,一点也不像从农村里出来的孩子,店员看她淋湿衣裙又气质不凡,笑吟吟给她推荐。</p>
“女士,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p>
“我自己先看看。”唐安礼貌回道。</p>
“身材这么好,这款是新上的秋款,你穿一定好看。”</p>
质感滑柔,款式新颖。</p>
店员殷勤地把套裙比划在面前,正好吊牌也露了出来。</p>
价格,¥999,不是小贵,对她来说是天价。</p>
唐安当即侧眸,微微一笑,指着门口特价架上的连衣裙,“我可以试试那套吗?”</p>
“可以。”店员挑了她一眼,态度没之前殷勤,倒也还算过得去,“试衣间在那边。”</p>
“多谢。”</p>
唐安试了春季的特价款,从试衣间出来时,店员的评价是:脸蛋和身材真的很重要。</p>
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缓缓停靠在马路右边,离唐安指定的公交车站不远。</p>
唐安付了款后就又收到许其琛的信息。</p>
到了,车牌号是……</p>
她来不及去隔壁的洗发店洗头吹湿发,索性高高扎起卷了两圈,成了个丸子头。</p>
来到打双闪灯的路虎车前,由于下雨,看不见车内情况,她踌躇了下,许其琛就像是她的老板。</p>
老板一般坐后座,她避开水坑打开副驾驶的门。</p>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和老板坐一起,司机微诧后,小声问道,“小姐,您之前住哪里?”</p>
中央后视镜能照到她的脸,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眼,盯着镜子里,从眉骨到下巴,一个细微变化也不放过。</p>
系好安全带后,唐安轻声道,“有劳师傅,梧桐南路杨溪村7号。”</p>
杨溪村是个城中村,房租便宜但鱼龙混杂,是来这座城市的廉价首选,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应了声,“好。”</p>
唐安以为是送她回住处,因为自跟他签了协议,她就从出租屋挑了几套衣服住进他的公寓,那是鹿城地标位置,不过她住的那些日子里,许其琛也只有那两晚留宿。</p>
如今怀上了,她是该回自己出租屋,但想到接下来妊娠的压力反应,她往车窗靠了靠。</p>
她往边一靠,许其琛就只能看到她一边肩膀,即使这样,他都看了一路。</p>
车驶进城村的一条道,司机缓慢踩了刹车,偏头朝许其琛恭敬道,“许总,前面是人员密集地,车开不进去。”</p>
“那我从这里下车就好。”唐安望着熟悉的街道,拢眉接话道。</p>
唐安刚把手搭在车门把时,沉默一路男人终于开口道,“李叔,你把车停边上,我送唐小姐进去。”</p>
“不用,许总。”唐安扬了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这路我熟,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进去。”</p>
司机听他许其琛的,连忙提醒唐安,“小姐,车未靠边,还不能下车。”</p>
唐安收回手,开始有些坐立不安,她不知许其琛送她回来又送她进去是个什么意思。</p>
人总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尊心,她不愿意许其琛见到她那几个平方的出租屋。</p>
外面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许其琛不喜欢下雨天,他的父母死在一个雨夜里,连苏晓晓也在一个雨天踏上M国的飞机。</p>
但偏偏又是雨天,他收到她的短信,他许其琛有后了。</p>
司机撑伞先为许其琛开车门。</p>
许其琛接过伞走到副驾驶,接上她就并肩走在雨里。</p>
从街头走到街尾,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p>
他们没说话,反倒是街边上的好多女生交头接耳。</p>
“哇塞,你看,那个男的好帅哦……”</p>
“天啊,雨中漫步,简直不要太浪漫,就像是H国剧里的男主。”</p>
“好可惜,他有女友了。”</p>
“但好般配哦……”</p>
“……”</p>
许其琛似有若无地听着,慢慢将伞沿压低,低到只能看到矮他一个头的唐安。</p>
“许总,谢谢你送我回来。”唐安停在一栋自建房楼下,强压了心中不安,落落大方地说,“请您放心,我会定期去产检,吃好睡好,有什么事也会及时和您沟通,包……”</p>
“包什么?”许其琛抬眼,轻蔑地打断,“包我的孩子在城中村吃喝拉撒?”</p>
“……?”唐安语塞。</p>
“户口簿在上面吗?”许其琛问。</p>
“在…的。”唐安愣了片刻才回他。</p>
“那好,楼下等你,携上户簿我们去民政局。”</p>
民政局——领证?</p>
唐安瞪大了双眼看他。</p>
许其琛见她一双好看的杏眸盛着惊讶,着实无邪了些,他冷笑道,“唐小姐,看来一式两份的协议书没仔细看,第八条,为了孩子的合法性,确定有孕开始,即登记结婚,直至孩子满月解除婚姻关系,不再纠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