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虞少回来了？”</p>
“好像是昨天就回来了，又带了块奖牌回来。”</p>
“依我看他们游泳部真得把虞少供起来，去年游泳部有多少块奖牌是虞少带回来的？”</p>
“那可不？不说奖牌，就凭那张脸，接接商务也是可以的嘛。”</p>
……</p>
谈笑声渐行渐远。</p>
货柜前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微不可见地紧了紧，包装袋被捏得轻微变形。</p>
手机铃声将伫立在柜前的黎瑰拉回了神。</p>
她接起电话：“喂。”</p>
电话那头是室友慵懒的声音：“黎瑰，你还没回来吗？”</p>
黎瑰双眸微垂，手指扣住面包，声音细软：“还没，怎么啦？”</p>
“帮我带份炒饭呗。我刚起床，不想下楼了。”</p>
“好。”</p>
黎瑰挂掉电话，返身去柜台结了账，又从超市后门进到食堂，到最经常点菜的窗口点了份炒饭，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p>
隔壁的座位坐着三个女生，正边吃饭边闲聊，模糊的声音从黎瑰耳边一闪而过，拨弄的手指不由顿住。</p>
“虞少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来食堂吃饭？我还想和他偶遇一下呢。”</p>
“想偶遇你还选一食堂？谁不知道他最不爱来一食堂吃饭？”</p>
“为什么？”</p>
“他嫌一食堂味精加得多。”</p>
“你这么一说……”</p>
黎瑰竖着耳朵，呼吸微屏，窗口却忽然传来了阿姨的呼唤：“小妹妹，你要打包还是在这里吃啊？”</p>
黎瑰收起手机，起身正想迎上去，她微微张口，还未出声，便听见身旁传来低呼。</p>
“虞少来一食堂了？”</p>
“你不是说他嫌味精重吗？”</p>
“救命！我今天没化妆！”</p>
黎瑰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硬朗的男生从她面前擦肩而过。</p>
他似乎是刚洗过澡，不长的头发半干，发梢尖垂着一粒水珠，啪嗒，落在了肩头。</p>
他一手插兜，低着头刷手机，缓步走到窗口后，声音慵懒：“阿姨，来一份——”</p>
“炒饭吧。”</p>
黎瑰手掌猛然收紧，塑料袋发出阵阵脆响。</p>
虞邵京。</p>
真的是他。</p>
依然是那双无时无刻带着慵懒倦意的狭长双眸，常年在室内游泳而比别人白了一个度的皮肤，还有……</p>
锐利眉峰下的一点朱砂痣。</p>
太熟悉了。</p>
黎瑰喉咙微微发堵。</p>
“小妹妹，你到底是要打包还是这里吃啊？”</p>
不耐烦的声音把黎瑰唤回了神，阿姨正弯腰趴在窗口，隔着几条长桌与她相望。</p>
还有侧过半个身子，看向这边的虞邵京。</p>
虞邵京眯起双眼从她脸上扫过，又回头用手机扫向窗口的二维码，付了钱。</p>
他转过身，无视了半个食堂的侧目，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朝这边走来。</p>
黎瑰惊醒。</p>
“这、这里吃，阿姨！”</p>
她的声音太小，阿姨似乎并没有听到，依然在窗口不耐烦地等待着。</p>
无奈她只能离开座位，到窗口前回话。</p>
却因为太过着急，黎瑰一脚踢在了椅脚上，脚踝从生锈的铁片上滑过，痛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p>
动静太大，黎瑰隐约察觉到身旁那群女生投来的视线，还有略带不耐烦的轻嗤：“搞什么啊？这种方式想引起虞少的注意，也太低级了吧？”</p>
黎瑰脸颊绯红，可是她却无法反驳什么。</p>
她是喜欢虞邵京。</p>
而且喜欢五年了。</p>
黎瑰忍着脚踝上的痛感，一路小跑到窗口，路过虞邵京时，一阵沐浴露的香味随着风钻进她的鼻腔里。</p>
这是开学以来，她离虞邵京最近的瞬间。</p>
黎瑰心跳微微加速。</p>
她接过窗口的炒饭，朝阿姨道：“还要一份炒饭，打包。”</p>
黎瑰端着炒饭转身，双瞳猛然收紧。</p>
她原来的位置斜对面突然坐了个男生。</p>
这个背影，她怎么样都不会认错。</p>
是虞邵京。</p>
黎瑰的十指紧了紧。</p>
怎么办？</p>
现在的她，根本不敢跟虞邵京坐在一块吃饭，哪怕只是互不说话。</p>
可是，刚刚买的面包还放在桌上，还有宿舍的钥匙。</p>
根本不可能换个位置坐。</p>
把东西拿上再走，也显得太过刻意。</p>
黎瑰咽了咽口水，她发现她的手在抖。</p>
这分明就是一道填空题，这个下划线上，她只能填“是”。</p>
黎瑰深呼吸，尽量压下心跳，抬脚往位置挪步。</p>
六人餐桌上只坐了虞邵京一人，却依然抵挡不住众人纷纷投过来的视线，黎瑰端着餐盘坐下，顺带着连她也成了焦点。</p>
黎瑰无所谓别人。</p>
或者说，自从她坐下，耳边的喧嚣倏然离她远去，浑身的注意力已经不是她所能把控的了。</p>
余光里拨弄屏幕的手指太过于引人注目，黎瑰低着头，一手抓住裙摆，勉强稳定住手部的颤抖，尽量自然地吃饭。</p>
可眼前的男生太过抓人眼睛，总是让她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p>
一边想要靠近一边又想着远离。</p>
黎瑰讨厌这样的自己。</p>
却无可奈何。</p>
“虞少！”</p>
哐啷。</p>
是手机掉在桌上的声音。</p>
黎瑰手一抖，手里的勺子差点没拿稳，饭粒洒了些许。</p>
借着所有人都往这边观望的视线，黎瑰顺势抬头，只看见乌泱泱过来一群人，很快层层把虞邵京围在中间。</p>
虞邵京捡起手机，眼里多了一分冷意：“三天没被爹打，皮痒？”</p>
身后的男生笑嘻嘻：“痒了，给爹挠挠？”</p>
虞邵京没有理他。</p>
这些人黎瑰一个都不认识，或许是虞邵京来大学认识的朋友，黎瑰收回视线，正打算默默把面前的炒饭吃完，人堆外又挤进来一个人。</p>
黎瑰手上的动作微顿，这个人，她认识。</p>
陆屿，虞邵京的发小，初高中两人都在一起。</p>
还有身后跟着的女生……</p>
宋如烟。</p>
黎瑰垂下眼眸。</p>
“你受伤了？”宋如烟把手里的两个创可贴扔到桌上，随意坐在黎瑰对面的空位上。</p>
虞邵京没有说话，他接过陆屿手里的炒饭，埋头扒饭，桌上的炒饭很快就让他吃下了半盘。</p>
身旁突如其来的拥挤让黎瑰更加不自在了起来，身旁坐满了人，黎瑰勉强吃了两口饭，起身想逃。</p>
“等等。”</p>
一直埋头吃饭的人却突然出了声。</p>
黎瑰微顿，是虞邵京的声音。</p>
她、她幻听了吗？</p>
黎瑰偏过头，才发现坐在斜对面的那个男生的确在抬头看着她。</p>
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刚被丢在桌上的创可贴，嘴角的一粒米被他吃进嘴里，虞邵京眯起双眼，话里带着几分倦懒：</p>
“你受伤了。”</p>
“自己不知道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