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璟吐出的话语像是尖锐的钩刃。
一字一句往谢知韫心里钻,钻得鲜血淋漓,心口钝痛竟能盖过小产之痛!
情之一字,果然见血封喉。
谢知韫声音发涩:“卫璟,我们也算是爱过一场……”
“我绝无法做到亲手爱人拱手相让,易不可能为你操持纳妾!”
她实在不明白,他如今明明也承受着和她一样的疼痛。
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要让她身心都如同置若地府!
卫璟虚握的手收紧,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孩子早点生下来,母亲便不会再与你为难。”
谢知韫只觉可笑。
因为她是商户之身,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卫母都不会让她好过。
卫璟见她面露嘲讽,冷声讥讽:“你就非要同母亲计较吗?”
空气一瞬凝滞。
谢知韫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忍受刁难,委屈多年,哪怕用尽积分要卫璟共感,也只得到一句计较。
她疲惫闭上眼,忍着哽咽:“你走吧,我累了。”
卫璟一怔,沉下脸扔下句:“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着他的沉闷的脚步声远去。
谢知韫才睁开双眼,眼泪无声没入发根。
多讽刺,曾经如胶似漆,无话不说的两人,竟也会走到相看两厌……
谢知韫喝了药,刚阖上眼准备休息,一道痛斥劈头盖脸而来。
“你还有脸躺在这养病?你要与国公爷和离,可想过族内上下日后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是谢知韫的继母,如今谢家的主母。
看着她那张刻薄的嘴脸,原身幼时的记忆涌现上来。
八岁冬末。
她被还是小妾的继母在院中罚跪一夜,也没能要到丁点木炭。
而她那出身低微又不得宠的生母,最终没能捱过那个冬日。
弥留之际,生母将身上唯一有价值的玉佩塞给了她。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也是最后的嫁妆。
“你要让族中姊妹日后如何嫁人?难不成要因为你而嫁不出去,从此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主母的怒斥瞬间拉回谢知韫的思绪。
三两句话便将她谴责得仿佛罪无可赦。
谢知韫眼睫低垂:“若嫁不出,我会给族中姊妹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让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你可曾问过她们的意见?她们这辈子也就盼着能嫁个好人家!”
“国公府不是在纳妾吗,你正好把你妹妹她们纳进来做媵妾。”继母没好气,不依不挠。
讽刺至极。
到头来,国公府竟成了一座巨大的围城。
谢知韫困在里面,终日受尽磋磨,想要寻一条出路。
外面的人却对她无比艳羡,挤破了头也想进来。
“不可能。”谢知韫绝不会让族中姊妹步她后尘。
继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谢知韫,你不孝主母,不睦兄妹,真该天打雷劈!”
见谢知韫始终不为所动,继母才攥着绢帕离去:“不论如何,谢府绝不同意你与国公爷和离!”
原来,继母也只是卫璟请来的说客。
只为用母家的不赞同,向她施压,逼迫她放弃和离。
若是阿娘还在……谢知韫心口发酸,下意识伸手去握脖颈间系着的那块白玉佩。
却摸了个空。
那枚玉佩,已被她当作定情之物交托给卫璟了。
那时,她天真以为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却不想物是人非……
翌日,谢知韫被门外锣鼓喧天声吵醒。
熟悉的喜乐声声入耳,一点点刺进谢知韫心里。
即便没有她操持,卫璟也不会放弃纳妾。
她嘲弄地轻笑一声,鼻尖却莫名闻到一股浓郁的奇香。
下一刻,只觉有一股热气从小腹里升腾了起来。
她手脚发软,砸碎花盆,惊声道:“玉如!”
推门而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眼中色欲贪婪,缓缓迈步逼近:“她们都在准备纳采,根本无暇顾及你。”
“夫人,乖乖配合一点,还乐得快活!”
“放肆!”谢知韫紧攥的手指骨节泛白,声音发紧:“你可知这是何处?还不快滚出去!”
男子却更加猖狂狰狞,伸手解她衣带。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奉国公爷之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