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p>
我蹙眉，若真出了什么事，受伤的可就不只是他一人，还要连累旁人了。</p>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我听闻时倦的几位好友正在茶楼中议论此事。</p>
“这是何苦？不是说昨日要与江雪表明心意的吗，怎么又纵马狂奔？”</p>
“哈哈哈，老哥，消息该更新了，陆妍回京了，时倦哪里还会要江雪？”</p>
“慎言！且不说表白之事，在京中纵马这等事也大为不妥吧。”</p>
“正是，太过危险，若撞到行人如何是好？”</p>
“时倦忘了当年被他祖父责打的事了？”</p>
“已然严重超速，此人当吃些教训才是！”</p>
我轻叹一声。</p>
「就这样吧。」我唤住系统，「时倦现在何处？」</p>
【他已将陆妍送至医馆，现下又赶着去给她抓药。】</p>
嗯。</p>
也好。</p>
「我已想好脱离这方世界的方式了。」</p>
我转了转手中的手镯：</p>
「与其出了事，真的伤及无辜，我更想看看。</p>
「当他知晓为了自己的白月光，亲手将我推向深渊之时，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p>
时倦此刻的位置离我并不远。</p>
这是系统告诉我的。</p>
我起初没有反应过来。</p>
后来才想清楚，不禁自嘲地笑了笑。</p>
是我自作多情了。</p>
不过是因为这座府邸附近有一家京城最大的药铺，许多罕见或者限量的药材，这里都可寻得。</p>
我以前胃疾发作。</p>
时倦也会半夜起身。</p>
披一件大氅就出门，替我买药。</p>
再强撑着一整夜不眠，坐在厨房的小凳上，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煎药。</p>
他向来是如此的。</p>
对一个人好起来，便捧在掌心上。</p>
时时刻刻惦记着，想着。</p>
生怕你受一点委屈。</p>
正是因为有过那段亲密的时光。</p>
所以不爱了，才更为明显。</p>
系统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p>
我点点头。</p>
当然。</p>
这可是最后的告别啊。</p>
通往药铺的方向，只有一条官道。</p>
我披上大氅，出了门。</p>
行至数百步，就来到了一个必经的丁字路口。</p>
现在已是三更时分。</p>
冬日，天黑得快。</p>
此刻已是漆黑一片。</p>
身后的灯笼亮起来，发出昏黄的光晕。</p>
我站在下面，几只飞蛾恰好掠过眼前。</p>
那一刻，其实心里面是犹疑的。</p>
要与时倦纠缠到底吗？</p>
离五更，还有不过一两个时辰了。</p>
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看一本诗集，听听自己喜欢的琴曲，或者去湖边走走，拾几片落叶。</p>
都算是我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不错的、难得的记忆。</p>
【江雪。】</p>
是系统的声音。</p>
这次，它难得没唤我宿主，而是唤的我的名字。</p>
我应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抬起头。</p>
明晃晃的火光。</p>
远处，一辆马车飞快向前驰来。</p>
是时倦的车。</p>
速度太快了。</p>
我挡了挡眼睛，远处的火把简直要将我灼伤。</p>
【你确定好了吗？】</p>
嗯。</p>
因为我看见有一个小女孩，刚刚好准备过街。</p>
火光太刺眼了。</p>
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我才注意到街上的那个姑娘。</p>
她穿着一身绣着牡丹的粉色裙子，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p>
七八岁的样子，矮矮小小的，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p>
一边咬着糖葫芦，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p>
根本看不到周围发生的事情。</p>
就算时倦注意到了那个孩子。</p>
按照他现在驾车的速度，立即勒马，恐怕也来不及了。</p>
巨大的冲力会将对方撞飞，然后酿成可怕的后果。</p>
那一刻，我几乎什么都没想。</p>
「快走啊！」</p>
我跑过去，然后身子猛地往前一扑。</p>
耳边传来「啊」的一声尖叫。</p>
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大概是被我推开了。</p>
她跌倒在地，向前爬了两步，又踉跄着回身站起：</p>
「姐姐、姐姐！</p>
「救命啊！</p>
「好多血......</p>
「撞人了啊！啊！啊！啊！」</p>
系统并未欺我，它去除了我的痛觉。</p>
故而被马车碾过之时，我并无多余感受。</p>
只听得一些奇怪的撞击声。</p>
还有骨头断裂、碎裂的响动。</p>
这感觉当然不甚愉快。</p>
所幸系统很快将我整个意识从肉身中剥离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