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医院。</p>
我到达目的地时,医院门口已被一群带着长枪短炮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显然已经知道受伤的人是谁了。</p>
陆洵川向来做事稳重完美,我很难想象车祸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头上。</p>
江城第一资本家遭遇车祸,我都想知道发生什么了,更别说这些对陆洵川一言一行都十分关心的媒体。</p>
我把车开到医院的另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停车场,刚下车便有医院的工作人员迎上来。</p>
“宋总,您先生在顶楼的vip套房,请跟我来。”</p>
此时林霖正在病床门口踱步,看着有些不安,房门外还站了两名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保镖。</p>
“林霖,陆洵川怎么样了?”</p>
林霖看到我,原本疲惫的双眼明显亮了一瞬,似是看到了救世主,“夫人,您终于来了,进去看看陆总吧。”</p>
我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病房里发出一声脆响,大概是瓷器砸碎的声音,显示着施力者的暴躁不耐。</p>
我不禁皱眉。</p>
“除了陆洵川,还有谁在里面?”</p>
林霖神色有些复杂,上下唇张翕了几下,还是只说了一句话:“里面只有总裁,他醒来谁都不让碰,只说要夫人您。”</p>
我的迷惑更深,陆洵川从不外露情绪,不会随意发怒扔东西,更不会反常到非要见我。</p>
我推门进入病房,前脚刚踏入,一本不薄的书隔着拳头宽的距离,砸在了我脚边的瓷砖上。</p>
我停下脚步,捡起一旁的书轻拍了拍,倒没生气,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才让清冷自持的男人做出这么不合他格调的事情。</p>
我微勾唇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只是这一眼,让我怔愣了几秒。</p>
男人双手抱膝坐在床上,身上穿着单薄的病服,裤脚被夏夜的凉风吹得轻荡。</p>
他额前绑了绷带,白色绷带下露出一双黑眸,清澈却深沉,像深海里的漩涡,直直地看着人,像要把人给吸进去。</p>
就这样一双眼睛,泛着水光,眼圈泛着红,带着委屈和脆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p>
人畜无害的样子,仿佛刚刚丢书的人不是他。</p>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个人,但不一样了。</p>
直觉告诉我,车祸后的陆洵川不太正常。</p>
还不待我进行足够的心理活动,床上的人动了,似要直接拔掉手上的针下床。</p>
“不许拔针!”</p>
我不知道陆洵川怎么了,但好歹是两年的夫妻,我也无法任他不管不顾地伤害自己的身体。</p>
见他听话地停了手上的动作,又乖巧地坐回床上,我松了口气,虽然不正常了,但人乖了不少。</p>
我走到床边坐下,放柔声音:“陆洵川,你怎么了?”</p>
陆洵川没有看我,没有回应,病房中只剩下窗外传来的几声蝉鸣。</p>
“你凶我。”</p>
良久,在我想打破寂静时,我听到了带着委屈的控诉。</p>
凶他,是指我刚刚大声制止他拔针吗?陆洵川怎么变得这么娇气了?</p>
我瞳孔微张,还未待我说些,又是两个字蹦了出来。</p>
“抱我。”</p>
陆洵川说,抱他。</p>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听到很委屈的控诉。</p>
“我都受伤了,你为什么还不抱抱我?”</p>
我抬眸看向他,忽然有些心软。</p>
男人紧抿着唇,透澈的黑眸带着水雾,认真地看着我,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p>
我觉得,如果我再不做出反应,陆洵川能当场就哭出来。</p>
一时脑门一热,便倾身抱住了面前的男人。</p>
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亲密接触。</p>
我感受着男人温热的胸膛,心里难免生出几分异样,这种异样让我心慌。</p>
我想要推出怀抱,腰间的那只手反而收得更紧,我无奈开口:</p>
“陆洵川,已经抱过了,可以松手了吗?”</p>
“不够。”陆洵川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颈窝,带着眷念。</p>
我有些欲哭无泪,谁来告诉我陆洵川到底怎么了。</p>
换作是以前的陆洵川,我可以和他公事公办的聊任何事,可现在,我对带着脆弱和委屈的陆洵川,重话竟然说不出口。</p>
“陆洵川,你伤了脑袋,先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好不好?”</p>
“……”</p>
陆洵川又不说话了,只一味抱着人不撒手,哼唧了两声表达着他的不情愿。</p>
似乎有点过分黏我了,我叹了口气,只好哄着他:“乖一点,检查完再给你抱,好不好?”</p>
良久,男人才在我耳畔闷闷地发出嗯的一声,手上渐渐放松力道。</p>
这是同意了。</p>
我松了口气,匆匆退出男人的怀抱,摁下床边的呼叫铃。</p>
很快医生带着两名助手赶了过来。</p>
来的医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脑科医生,年轻有为,曾经是我祖母的主治医生,我和他关系还算不错。</p>
我微笑着跟人点头打招呼,起身出门,给人腾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