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刮过,千疮百孔的旗帜随之飘动。
她岁溪行,等不到来年初春了。
最终她也应了岁氏家训——忠臣之心,壮夫之节,苟利社稷,死无悔焉!
段佳茗有那么一瞬,心中生出异样的情绪,一夕之间又消失不见。
岁晋毅疯了一般骑马冲过去,将路上残余的敌寇尽数斩杀,却在冲到岁溪行身边时,双目赤红地从马上摔下:“溪行,大哥来晚了……”
他跪倒在岁溪行脚边,想要伸手去碰,竟无从下手。
箭支太多、太多了,将岁溪行射成了血人。
岁晋毅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猩红的双目刺痛至极。
身后,段佳茗冷声下令:“杀尽敌寇。”
数万兵马冲入战场,筑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大崇国土守于身后。
敌寇本就被岁溪行影响,失了分寸,此刻四处逃散。
岁晋毅用剑鞘支撑着站起身,死死攥紧剑,向段佳茗请命:“……殿下,溪行就拜托您照看一番,臣有一事必须去做。”
爹的头颅,怎么能留在敌寇手中受尽凌辱!
小妹也只会是同样的想法,她定不会怪他的。
来的路上,岁晋毅知晓了段佳茗的身份。6
可他不知其余的细枝末节,也无暇去细想,只一心想要尽快赶到岁溪行身边。
是以,岁晋毅只当段佳茗是太子,是那个过去仁民爱物的帝师。
段佳茗沉声应道:“将军放心前去。”
“多谢殿下!”
目送岁晋毅远去,段佳茗缓缓将视线移回岁溪行身上,却只是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不知为何,他竟不敢去看。
按照段佳茗的计划,岁溪行不该死在这里的,也不该死得如此惨烈。
她就老老实实待在京城,悄无声息地死去,还能留个全尸,不好吗?
段佳茗没来由地烦闷至极。
他鲜少能有这般情绪,更不曾想过是因为岁溪行,这个将要被弃置的棋子。
段佳茗皱眉,定是因为她擅自行动,乱了他的计划,仅此而已。
岁晋毅杀红了眼,直取敌将首级,残余倭寇弃城而逃。
回来时,一身的血,怀里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包裹。
谁也没有问那是什么。
此战不出所望地赢了,军队回京,气氛却沉重无比。
小桃跌跌撞撞跑到城门前,却只遥遥望见一具具黑棺,当即眼前一暗,瘫软在地。
这一次,她身边再没有那道身影了。
小桃只能独自一人,踉跄着跟着那黑棺回到岁府。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哪怕她再像过去一般抱住岁溪行,一遍遍地呼唤:“小姐……小姐……”
怀里的人却再也醒不来了。
岁晋毅进宫复命回来,看到这一幕,心如刀割一般钝痛。
他那日怎的就不小心些!若是他没有昏迷,若出征的是他,小妹就不会死!
段佳茗与他一同来的,此刻望着那一处,眼眸晦暗不明:“……将军,节哀。”
这二字,他曾对岁溪行说过好多次,这一次,躺在那里的人却成了岁溪行。
心中有一种怪异之感悬着,段佳茗不知是什么。
他上前一步,正要为岁溪行上一炷香。
此时,却有一宫女匆忙赶来禀告:“殿下,雪婵公主方才不慎小产了!”